叶琛明睁开眼偏头看她,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
“还在想家里的事?”
林落晚的心猛地一揪,她咬了咬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犹豫,挣扎,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心底那个想要知道真相的疯狂念头。
“叶琛明,”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头的问题,
“什么是‘压子’?”
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手背上浮起淡青色的筋络。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视前方,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乡下的一些无稽之谈,”许久,他才开口,嗓音是一贯的低沉,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沙哑,“不必放在心上。”
林落晚的心,随着他这句轻描淡写的回答,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她没有再追问。
她怕的不是一个残忍的真相,而是他此刻滴水不漏的掩饰。
她甚至没有拿出手机,去搜索那个让她遍体生寒的词。她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像一个即将宣判的囚徒,既渴望知道结局,又恐惧那一声槌响。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
叶琛明自认是个磊落的人,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屑于用谎言粉饰太平。叶家从小教他的,修辞立其诚,是他信奉的准则。
可偏偏此刻,对着她那双清澈又带着探究的眸子,他不敢发出真心。
那份沉甸甸的,背负了二十几年的秘密,一旦揭开,他怕连同她这个人,都会被那份丑陋与不堪彻底推开。
叶琛明对她愈发地好,是那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会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准时回家陪她和孩子。他送她的礼物珠宝首饰不重样,甚至还有一间由国际顶尖设计师操刀,专门为她改造的拥有顶层绝佳采光的全景画室。
可林落晚却变得越来越安静。
她不再对他笑,不再主动与他分享孩子们的趣事,甚至在他夜里情难自已地拥上来时,她的身体会下意识地僵硬。
像一株被寒霜打过的娇花,虽然还美丽,却失去了所有生机。
直到那一天。
叶琛明有个跨国视频会议,一直在书房。林落晚哄睡了孩子们,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犹豫片刻,还是热了一杯牛奶,端着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男人流利而标准的英文。
她正准备敲门,叶琛明的声音却忽然停了,似乎是会议结束了。她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疲惫与烦躁。
“……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当年的协议,全部封存。”
“没有如果。她不需要知道。”
林落晚端着牛奶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液体洒出来,烫得她指尖一片通红。
她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拉开。叶琛明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眉头蹙起,大步上前握住她被烫红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拉着她走进书房,从医药箱里找出烫伤膏,低头为她细细涂抹。他的动作专注而温柔,可林落便却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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