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任务提示变得有些模糊,“缓解紧张关系”这种主观性极强的目标,让沈执一时无从下手。强行靠近只会适得其反,这是他几次失败后得到的血泪教训。
他需要等待。
等待一个合适的,不会引起谢予安反感的契机。
这个机会,在考察进行到第三天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狂风,乌云低垂,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船体上,能见度迅速降低。船长当机立断,下令船只寻找附近合适的避风锚地暂避。
船只在一片相对背风的海湾下锚,但风浪依旧不小,船体摇晃得厉害。大部分队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晕船症状,脸色发白地躺在舱室里休息。
谢予安的状况尤其糟糕。他本就体质偏弱,加上之前落下的病根,剧烈的颠簸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蜷缩在床铺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周明轩强忍着不适过来看他,给他拿了晕船药和水,但谢予安吃下去没多久,就又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
“这样不行,得想办法让他舒服点。”周明轩看着谢予安难受的样子,眉头紧锁,有些束手无策。船上的随队医生也晕得七荤八素,暂时派不上用场。
就在这时,舱门被推开,沈执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似乎没受太大影响,只是脸色比平时更冷峻些。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条干净的湿毛巾。
“我来吧。”沈执对周明轩说,语气不容置疑。
周明轩看了看沈执,又看了看床上蜷缩着的谢予安,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两人关系微妙,但眼下谢予安的状况确实需要人照顾。
“那……麻烦沈总了。”周明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退出了舱室,轻轻带上了门。
舱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摇晃的船体让灯光忽明忽灭,映着谢予安毫无血色的脸。
沈执走到床边,蹲下身,将保温杯放在一旁。他伸出手,想用湿毛巾擦拭谢予安额头的冷汗。
谢予安虽然昏沉,但意识尚存,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往里缩了缩,避开了他的碰触。
沈执的手停在半空。
他看着谢予安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沉默了几秒,然后收回了手,没有强求。
他将湿毛巾叠好,轻轻放在了谢予安的枕边。
“喝点热水,会好受些。”他打开保温杯,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姜茶,辛辣温暖的气息在狭小的舱室里弥漫开来。“加了糖和姜,船上条件有限,将就一下。”
他没有试图喂他,只是将杯子放在了谢予安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
然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没有再看谢予安,而是拿出随身的平板电脑,调暗了屏幕亮度,开始处理文件。仿佛他只是临时找个地方办公。
船体依旧在摇晃,舱室里只剩下风雨声、船只吱嘎声、平板电脑微弱的按键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凝滞的空气。
谢予安蜷缩着,胃里的恶心和头晕一阵阵袭来。他能闻到枕边毛巾清凉的水汽,也能闻到那杯姜茶散发出的、带着甜味的辛辣气息。更能感觉到,床边那个男人沉默而稳固的存在。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令人不适的碰触。
只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予安在极度的不适中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似乎平息了一些。
他艰难地动了动,伸出手,摸索着够到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杯子是温热的。
他勉强撑起一点身体,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温热的液体带着姜的辛辣和糖的甜润滑过喉咙,流入胃中,奇异地抚平了一些躁动不安。
他喝了几口,重新躺下,感觉似乎好受了一点。
自始至终,床边的沈执都没有抬头,目光一直落在平板屏幕上,仿佛对他的举动毫无察觉。
但谢予安知道,他一定知道。
他重新闭上眼,感受着船体的摇晃。这一次,那颠簸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日常任务:缓解与目标人物的紧张关系。状态:已完成。奖励积分:+200。】
系统的提示音在沈执脑海中响起。
沈执操作平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向谢予安。
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松弛了那么一丝丝。
任务进度0
海上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清晨,风浪平息,天空虽然还阴沉着,但已不影响航行。
考察船再次启航,前往下一个观测点。
谢予安的身体在休息和那杯姜茶的作用下恢复了不少,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够正常参与工作。
他没有再提及昨晚的事情,对沈执的态度也依旧是那份礼貌而疏离的平静,仿佛昨夜那个蜷缩在床铺上任由对方守在床边的人不是他自己。
沈执也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专注于项目本身,与谢予安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的目光会短暂地停留在谢予安身上,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般的意味。
【主线任务:获取目标人物【谢予安】的谅解。当前进度:-3。】
系统的进度条艰难地向前挪动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是负数,但至少不再是持续下跌。
沈执明白,昨晚那种不越界的、无声的陪伴,起了一点微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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