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来至地宫时,阿寥莱已在。
金立带领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等候林外。
玄北深深望一眼阿寥莱,领头穿过一片树叶稀稀拉拉的林子,推开栅栏木门。
废太子络西就在此。
他年过三十五,面容枯瘦气色不佳,闻声头也不转,冷冷淡淡道一句:&ldo;大王尊贵,何必特地来这个破院子走一趟?&rdo;
想来是提前得知玄北到来。
但玄北想,络西一定不会知道这一趟来出自什么目的。
&ldo;昔日太子也住得的地方,孤怎么来不得?&rdo;玄北勾起唇角,用轻慢地声音道:&ldo;你可知孤此回带了何人来?&rdo;
络西仍是背对他们坐在石桌边,&ldo;是人是鬼又有何差别?&rdo;
&ldo;这般万念俱灰倒不像意气风发的太子。&rdo;
玄北话里话外满是嘲讽意味,他使一个眼色。
金立推攘着那个女子往前去。女子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再也迈不动腿。她哀哀地唤了一声:&ldo;太子……&rdo;
凄苦而充满愁思的呼唤令络西脊背一僵,最终犹犹豫豫地扳过身来。
&ldo;兮娘!?&rdo;他瞳孔剧缩,飞快冲上前去拥住她,嘴唇扇动地问:&ldo;你!你怎会来此?&rdo;
&ldo;自是孤不忍王兄日夜挂念心上人,费心劳力提你寻来的。&rdo;玄北道:&ldo;看来王兄果真对此女子用情至深,也不至枉费孤一番苦心。&rdo;
络西将兮娘护在身后,宛若护崽的野兽满眼警惕:&ldo;你要做什么?!为何要寻来兮娘?她是无辜的!&rdo;
玄北幽深地眸子盯着他,&ldo;当年阿寥莱之妻亦是无辜之人,太子又是如何对待的?&rdo;
阿寥莱之妻。
络西看一眼面色无波的老人阿寥莱,几乎是头晕目眩。
&ldo;看来太子还记得这回事。&rdo;玄北威严满满地呵道:&ldo;金立!&rdo;
金立三两步走上前去,手掌攥住兮娘一条胳膊就往外拽。
&ldo;太子!太子!&rdo;兮娘死命抓住太子的衣袖,双脚黏在地上似的,稍稍挪动就扬起一片尘土。&ldo;
&ldo;大胆!放开她!不要碰她!&rdo;络西嘶吼起来,拿出三脚猫功夫对付金立,一边大喊:&ldo;耶律赭邺!你意欲如何!?&rdo;
玄北不急不慢越过他们坐下,笑道:&ldo;孤自是让你尝尝丧妻之痛。&rdo;
笑中万分凉意,犹如冰川下河流,冷,还夹带万千破碎的冰片。边缘锋利。
十年前,络西听闻一代辅臣阿寥莱投靠玄北一派,使出调虎离山的狡诈计,捉拿住阿寥莱之妻。其时他性情傲慢暴躁,以六十老妇要挟阿寥莱转投入他阵地。
传说中阿寥莱视妻如命果真不假,阿寥莱踌躇不到一日就降服。
然而他的妻子似乎在日夜相处中学来几分骨气与血性,生生撞死在柱上,最后遗言是让阿寥莱按照本心抉择君主,绝不受她牵连。自此,络西与阿寥莱正式结下梁子。
尽管这数年来阿寥莱不曾出面,络西始终对那个老妇人念念不忘,也不信阿寥莱不会为妻复仇。
一日一日百千日,这一日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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