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甩开那头丹元境巅峰凶兽的追击,脚下踩着的巨型龙类骸骨便传来“咯吱”轻响——这骸骨足有十余丈长,森白的骨节上还嵌着未风化的黑色鳞片,显然是数万年前某位凶兽王者的遗骸。
“灵力压制比入口处强了三成。”苏轻烟停下脚步,丹元境九重的魂力如淡蓝色水波般扩散,却在触及前方百米外的灰雾时被硬生生弹回,指尖凝聚的灵力也比平时滞涩几分,“而且这雾有古怪,能吞噬魂力感知,再往前恐怕连周遭十丈的动静都探不清。”
楚轩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散落的修士衣物上。那衣物沾着新鲜血迹,布料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是主人刚离开不久。
他刚要迈步上前查看,脚下突然踢到一块冰凉的东西——低头看去,竟是半枚染血的灵纹玉佩,玉佩上刻着的“周”字,正是周烈侯麾下修士常用的标识。
“是周烈侯的人。”楚轩捡起玉佩,指尖摩挲着玉佩上未干涸的血迹,眉头微蹙,“按他们的行进速度,本该比我们晚半个时辰进入葬龙地,现在却有痕迹出现在这里,要么是遇到了捷径,要么……”
他的话没说完,苏轻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前面有尸体,双眼没了。”
楚轩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灰雾边缘的骸骨堆旁,倒着一名身着黑衣的修士。
那修士面朝天空,双手死死抠着地面的碎石,指节泛白,而他的双眼处是两个血肉模糊的空洞,鲜血正顺着脸颊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暗红,连眼窝周围的皮肉都被撕扯得外翻,死状极其惨烈。
更诡异的是,修士身上没有其他伤口,灵力护罩也完好无损,仿佛只是被人凭空挖走了双眼,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禁忌即差距,神明之物对凡人便是触之必死。”楚轩低声自语,脑海中闪过第三世斩龙剑尊留下的碎片记忆。
当年他斩杀龙雀兽后,曾在葬龙地深处见过类似的死状,那时的老仆告诉他,这是“无眼尸”留下的痕迹,是葬龙地最不该招惹的禁忌存在。
他刚想拉着苏轻烟后退,那具本应冰冷的尸体突然“唰”地直挺挺站了起来!
修士的脖颈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楚轩与苏轻烟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沙哑声响,像是生锈的铁链在摩擦岩石:“找……眼睛……我的眼睛……”
苏轻烟瞬间握紧腰间佩剑,丹元境九重的灵力在掌心凝成淡蓝色剑影:“是尸变?可他体内没有尸气,反而有种……像是被抽走灵魂的空洞感。”
“不是尸变,是无眼尸。”楚轩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他能清晰感受到,这具“尸体”体内涌动着一股不属于生灵的诡异力量,那力量带着古老的诅咒气息,比任何凶兽的灵力都更让人忌惮。
“葬龙地的禁忌之一,靠吞噬活人的双眼维持存在,被它盯上的人,除非能挡住它的第一波攻击,否则……”
话音未落,无眼尸突然动了。
它的动作看似僵硬,膝盖连弯曲都不自然,速度却快得惊人,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地面,带起的腥风里还混着淡淡的腐臭,直扑向离它最近的苏轻烟。
无眼尸的双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暗黑色的光泽,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垢,显然之前已经猎杀过其他修士,而它的目标,正是苏轻烟的双眼!
“小心!”楚轩一把将苏轻烟拉到身后,同时双眼微眯,九道金色纹路在瞳孔中缓缓浮现。
那是九纹轮回眼,是他轮回者身份的底牌,也是唯一能克制这类禁忌存在的手段。
他不敢轻易暴露这双眼睛,可眼下情况紧急,若被无眼尸得手,苏轻烟就算不死,也会沦为这禁忌存在的“新容器”。
金色纹路刚一出现,原本凶性毕露的无眼尸突然像被泼了沸水的野兽,动作瞬间僵在原地。
它空洞的眼窝对着楚轩,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嘶吼,声音尖锐得刺破耳膜:“禁……禁忌……你是禁忌!”
话音未落,无眼尸猛地向后倒退,原本伸直的手臂也蜷缩起来,像是在躲避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连周身那股诡异的力量都变得不稳定,在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
它退到骸骨堆旁,又对着楚轩望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踉跄着冲进灰雾深处,很快没了踪影。
苏轻烟站在楚轩身后,看着他眼中逐渐隐去的金色纹路,又看了看无眼尸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却没追问。
她知道楚轩总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总能在葬龙地中找到正确的方向一样。
可没等两人理清思绪,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修士的呼喊与兵器碰撞的脆响。
“太子殿下慢些!前面雾浓,小心陷阱!”
“秦大人,您确定南宫春水那小子往这边走了?刚才那火鳞三眼狮的咆哮可是在相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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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皇室典籍里记载,葬龙地灵纹最浓郁的区域就在这附近,他要找机缘,肯定会往这边来!”
楚轩与苏轻烟对视一眼,迅速躲到那具巨型龙类骸骨的肋骨后方。
透过骨节间的缝隙望去,只见大周储君身着明黄色锦袍,被何供奉与几名丹元境八重修士护在中间,正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秦鸿则带着楚兴化、萧越,以及十余名残余的青云卫与楚家修士跟在后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急切,显然是想抢先找到楚轩,夺取他可能发现的机缘。
大周储君走得不耐烦,抬手拨开挡路的骨节,对着何供奉怒声道:“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连南宫春水的影子都没看到!你不是说天罡境的魂力能覆盖百丈范围吗?现在连只凶兽的踪迹都探不到,废物!”
何供奉脸色微沉,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殿下,葬龙地的灰雾能干扰魂力,我的感知被压缩到了三十丈,而且这附近的上古骸骨残留着灵力,会掩盖活人的气息,想找到他确实不易。”
秦鸿趁机上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太子殿下不必着急,依我看,那小子肯定也在找龙雀兽埋骨地,我们只要守在灵纹浓郁的区域,迟早能等到他。而且刚才我们遇到了一条地下通道,能缩短近一半的路程,说不定很快就能……”
他的话突然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惨叫声来自队伍末尾,一名楚家的丹元境六重修士突然双手捂着脸,身体像陀螺般原地打转,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滴落在骸骨上发出“滴答”声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之前消失的无眼尸,正站在那名修士身后,双手捧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球,喉咙里发出“嘿嘿”的怪笑。
那眼球还带着温热的血丝,无眼尸将其凑近自己空洞的眼窝,像是在欣赏战利品般停留片刻,才猛地将眼球塞进眼窝。
可诡异的是,眼球刚一接触到无眼尸的皮肉,就瞬间化为一滩血水,顺着它的脸颊往下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那是什么东西?!”大周储君吓得后退一步,明黄色锦袍的衣角被骸骨刮破都没察觉,“何供奉!快杀了它!”
何供奉反应最快,天罡境三重的灵力瞬间爆发,黑色罡气在掌心凝成一只丈许大的罡气大手,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无眼尸拍去。
罡气大手所过之处,地面的碎石被尽数压碎,连旁边的巨型骸骨都微微震颤,这一击若是落在普通丹元境修士身上,恐怕会直接被拍成肉泥。
可无眼尸却像是没看到这致命攻击,依旧低头舔舐着手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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