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用烧红的铁烙脚,反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不敢想,顾荣是怎样熬过一个个被囚暗牢酷刑加身的日夜。
他不敢想。
一想,就恨不得杀人。
他终于知道,顾荣为何曾经一次次旁敲侧击试探他和乐安县主的关系,又为何会那般痛恨乐安县主。
乐安县主施加的酷刑,很大一部分习自皇镜司。
所以,在裴叙卿梦中世界,他皇镜司司督的身份暴露了。
而乐安县主,借了他的势。
无论他事情与否,他无法否认。
乐安县主借他的势,伤害了顾荣。
谢灼再一次想起了顾荣轻声问他,如果乐安县主倚仗他的权势,开了些无关痛痒的玩笑,那么过错应该归咎于他,还是乐安县主。
他以为,只要他的态度够鲜明,立场够坚定,切割够清晰;只要他毫不犹豫选顾荣,顾荣的假设便不会有成真的可能。
原来,早早就发生了。
他当着顾荣的面,掷地有声的说,他须承担疏忽之责,接受牵连之咎时,顾荣心中该是何等的悲凉和自嘲。
原来,他也是挥动屠刀的刽子手。
顾荣应该恨,可以恨的。
他还配理直气壮又心安理得的心悦顾荣,妄想顾荣下嫁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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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裴叙卿的梦境世界的佛宁寺,他没有救下顾荣。
明明,那一日,他就在佛宁寺啊。
距离顾荣被算计之处,不过数百米之隔啊。
为什么,他没能敏锐的洞察到乐安县主与皇镜司的勾结,任由乐安县主在外胡作非为。
他有愧。
顾荣也该恨他。
顾荣总说他是满怀冰雪光风霁月的君子。
其实,顾荣才是。
顾荣的恨意,从不曾祸及无辜,更不曾乱世。
报仇时,她都小心翼翼的守着心中的底线。
谢灼眼前一花,再难抑制汹涌的泪意。
他心疼顾荣。
被关暗牢的顾荣,得多绝望。
那时的他,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为乐安县主撑伞,为乐安县主遮风挡雨吗?
谢灼抬手,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面颊上。
从谢灼拿到绢帛,全部的心神凝于顾荣所受的欺骗,顾荣所受的苦难,已然完全忽略了顾荣与裴叙卿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的数载妇唱夫随。
他介意吗?
他不是介意。
他更多的是嫉妒、心疼、懊悔。
为什么,他不能主动的闯入顾荣的世界。
偏偏要等顾荣闯入他的世界……
谢灼有无尽的懊悔。
顾荣记得裴叙卿的梦境世界,仇怨一日未报,就一日活在炼狱之中。
难怪,大姑娘忧思太过,有碍寿数。
火苗窜起,绢帛化为灰烬。
火光中,谢灼的神情明明灭灭。
本来,他想着,哪怕是腐烂的脓疱暗疮,也得戳破剜去。
但,真正知悉顾荣的惨烈过往,他竟不知到底是该宣之于口,还是缄之于心。
顾荣会愿意让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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