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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疯女人（第1页）

这时，有十名女子自轩室外迤逦而入，列队于前，皆垂首敛衽。观其容貌，或目细如线，或眼小鼻大，颧骨外凸；更有甚者，侧颜之上，胎记宛然，色如墨染。

张毕德骤见这几个女子的容颜，心内骇然，不觉踉跄后退，失却仪态，一屁股跌坐在檀木椅上。

张全德道：“儿子，这些女子你看上哪个了，选一个，为父为你做主。”

张毕德勃然大怒，霍然自椅上坐起，他至张全德座前，整襟肃容，抱拳深深一揖，说道：“父亲大人，实不相瞒，孩儿心中早已有所属。我与那女子已循古礼，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交杯共饮。今日，我们已行周公之礼，入了洞房。”

张全德大喜，继而怒道：“你这臭小子，成婚大事，竟敢瞒天过海，你爹居然连杯喜酒都没讨到！速速道来，是哪家的闺秀，我即刻派人，将她迎至堂前，令她向我行磕头之礼。”

张毕德神色决然，说道：“这事儿爹就不要为孩儿操心了，既然我与那女子已入了洞房，这些女子就与我无干，还不把她们打发走？免得碍眼。”

满福看了看张全德，见他面色沉郁，眉峰紧蹙，目光凛冽，心下顿生怯意。敛容屏息，不敢发出一言。

张全德道：“哼，我看你这小子，必是虚言诓我呢！我限你于今夜之内，速速拣选合意之人。若至夜阑更鼓之时，你仍推诿搪塞，则休怪我罚你跪在外面。”

听闻此话，张毕德心下一凛，便不敢违抗父命，他缓缓在诸位女子前走了一圈，逐一审视，见其或颧高颧低，面如橘皮；或目斜鼻塌，唇似翻浆。貌皆寝陋，不堪入目，便转身面父，道：“爹，今日孩儿往山中采撷雪莲，不意失足坠于崖下。虽赖天佑，未损筋骨，然周身疼痛，此时实难集中精力，可否容孩儿小憩一夜，养精蓄锐，待明日再行挑选呢？”

张全德怒道：“哼，你小子今日别想蒙混过关。既然你毫无主见，那为父为你挑选。”说着他站到第一个女子身前，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个女子幽幽道：“小女子叫李淑。”

张全德眉峰如剑，其猛然振臂，那女子猝不及防，被袖风狠狠击中，旋即“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她双目紧闭，四肢瘫软，昏死过去。

跟着，张全德又来到第二个女子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子见第一个女子倒地不起，吓得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声惶急，战兢道：“小...小女子，小女子叫陈...陈晓...晓...”

言犹未竟，张全德双眉倒竖，猛然抬臂，运力一挥，那女子未及言毕，已被打倒在地。

张毕德大惊，跑到前面问道：“爹，你为何滥杀无辜？”

张全德睥睨堂下，其神色冷峻，让人不寒而栗：“我素不喜欢此等女子，柔媚无骨，徒耗米粮。今既已无用，留她们作甚？”

忽然间，有一个女子蜷跪于地，若寒鸦瑟缩。她面庞扭曲，眉黛紧蹙，双手抱头，十指深深嵌入青丝之间，自其口中，呜呜之声不绝，如孤雁哀鸣一般。

张全德踱步而至女子身前，他厉声喝问道：“你竟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凄苦道：“我...我忘了我叫什么啦。”

张全德遽然盛怒，他举起掌来，掌缘隐隐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寒气，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女子大呼起来：“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叫什么啦？”

张全德仰天而笑，其声狂荡：“好，凡是来我庄的女子见我无不战战兢兢，惶恐失色。唯独你胆大包天，竟敢对我呼喝叫嚷，那今晚你就陪我儿，若是你敢不从，我就要了你的命。”

女子倏然自地上跃起，身姿矫健若惊鸿。见不远处横陈着一柄木剑，便大迈过去，探手一把攥住剑柄，握之甚紧。旋即，她足下轻点，凌空腾跃，周遭的众人皆大惊失色。

张毕德见状大呼：“有刺客，保护我爹！”

这时旁边的三葵和四葵挺身跃出，直刺向那女子。她们是张全德从外面抓来的年轻男子，但为练就葵花神功，已然成为阉人，故在江湖中有‘圣女’的美称，张毕德虽然知晓她们的名号，但其缘由却全然不知。

这疯女子剑法精妙绝伦，只见她屈身弯腰，木剑如虹，向前横劈而去，剑风呼啸。紧接着，身形陡然翻转，灵动若燕，二圣女难当其锋，手中的剑纷纷被她击落，铿然坠地。

女子毫不迟疑，持剑猛力劈砍，直取张全德。张全德双袖一振，鼓荡起阵阵劲风，与女子缠斗数招。女子手腕轻旋，张全德不敢近身，虽为木质，剑锋却将他的衣袖划出数道口子。

起初，张全德见她是个女流之辈，未将其放在眼中。然女子出剑之时，剑势如飞龙呼啸，锐不可当，每招每式似要取人性命。张全德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剑法，顿感寒意袭人，心中大骇。

他见机旋身，左手如电探出，牢牢扣住女子的皓腕，力道刚猛，令她动弹不得。

未及女子有所挣扎，他右手已蓄满劲力，臂膀一振，掌风呼啸而出，狠狠向前拍去，正中女子的肩骨，女子前仰，应声倒在地上。这时上来几个侍卫，将她牢牢制住。

张全德大笑道：“原来是个练家子，好，把她送到我儿的房间，叫他们两人今晚圆房。”

见这女子甚是厉害，张毕德大惊，抢着说道：“慢着，爹，这女子似乎有疯病，我岂能和一个疯子同床？况且她武艺高强，我怕不是她的对手，难道爹忍心看我丧命在一个刺客手中么？”

张全德哼了一声，说道：“这还不是怪你平日里懈怠、学艺不精，岂能怨得别人么？我看你就把这女子娶了，好叫她以后多教教你，免得你坏我宫庄的名声。”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月隐星黯，万籁俱寂。张毕德步入自己的居室，推门之际，但见那女子横卧在自己的床上，她面庞朝上，双眸紧闭，气息微若游丝，状若槁木死灰。

张毕德心内惊疑，悄悄然自一旁取下宝剑。他蹑手蹑脚，缓缓走近女子身边。及至近处，但见女子面庞狭长，颧骨高耸，嘴唇肥厚，色泽暗沉，其长相之丑，令人心生嫌恶。

忽然间女子睁开眼睛，吓得张毕德退后几步。

她双手抱头，状若癫狂，然口中所言，莫辨其意。未几，她气力渐竭，声嘶渐止，复又昏厥于地，不省人事。

不知几何。女子悠悠转醒，缓缓睁目，见周遭有一众人看着她，她心内惊惶，缩在床角处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三葵抽出剑来，指着她喝道：“你若不老实，就送你归西。”

张毕德道：“你们先退下吧，这里由我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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