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晴笑着走了,悦耳的笑声随风声荡开,也让柳元洵的心情越发舒畅。这大半个月里,他似乎想通了许多事,可若要细究究竟想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只是重新体验了没有顾莲沼的生活,又想了想和他一同度过的日子,最终不得不承认,就如淩晴说得那般:人终究要与人相处才有意思。他原谅顾莲沼了吗?没有。人与人之间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原谅。要么是无可奈何的“算了”,要么是用新的温暖填补了旧的伤痕。只要还有交集,就会一边亏欠,一边弥补,到最后不是原谅了,而是明白了得失相抵,所以选择缝缝补补地继续走下去。那他还执着于过去的欺骗吗?也不尽然。虽然没想出明确答案,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无法彻底割舍的缘由——顾莲沼给予他的,远比从他这里拿走的要多得多。因为顾莲沼确有苦衷,欺骗也非全然自愿,所以他们之间尚未走到绝路。以至于分叉路上一道往生,一道往死,他还有得选,才会如此犹豫不决,既想割舍又总被牵动。摔得粉碎的琉璃罐只能丢弃,但若是半残的器皿,就要看有多喜欢了。很长一段时间,柳元洵都在抱着这个半残的罐子反覆思量:是彻底抛弃,还是精心修补?直到一片泛黄的柳叶飘落窗前,他才惊觉自己竟思考了这么久。他在感情上的迟钝使他迟迟找不到答案,但时间却给了他启示:在并不缺少器皿的情况下,仍为一个半损之物思虑如此之久,这本身就是答案了。从前生命将尽,每一刻都弥足珍贵,容不得他这般犹豫踌躇,如今有了未来,反而将更多时间耗费在各种顾虑上。他习惯了事事条理分明,却在面对缥缈无形的情爱时束手无策,只能在时光长河中查找答案。好在是找到了。好在是,没白浪费。……来时满目青翠,归时已是苍黄遍野,心境却如拨云见日般明朗。柳元洵闭目倚着车厢,曲拳轻抵唇边,低咳了两声。昨夜一场秋雨,窗棂未关严实,几缕寒风趁虚而入。晨起时便觉浑身乏力,幸而未发热,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马车正在向前行驶,却兀地停了。柳元洵还没来得及挑帘去看,便听见淩晴结结巴巴的声音:“主,主子,顾……顾莲沼在山庄外面呢。”柳元洵不要他,她就连顾侍君也不叫了。这倒不出柳元洵所料。他平静地应了一声:“无妨,继续走吧。”他没有掀帘,也没有抬眼,只是闭目倚靠着车壁。好半响过去,忽然轻笑了一声——倒不是在笑顾莲沼,他是在笑自己。他原先一直担心,若回了头,怕是要在怀疑与自疑中纠缠不休。可如今还没回头呢,竟不是疑心他又来做戏,而是料想他这些日子或许都守在外面等他。哪来的底气呢?顾莲沼给的吧。兜兜转转,也算历经几回生死了,顾莲沼倒是一次也没放过手。只是被骗的事也没这么容易过去。恨倒是不恨了,但怨还是怨的。何时能消弭,就看顾莲沼的本事了。只是不知道,哄他上床的本事,等到了床下,又能有几分力气。……来时的路短短一截,他还没回神,就已经到了山庄。回程的时候倒是长了又长,柳元洵总觉得自己睡了又醒,却依然没到地方。他掀开帘子,打算看看走到哪了。可帘子一掀,便对上一张熟悉又久违的面容——那人高了,肤色深了,不仅没瘦,反而比先前更健康了,显然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山庄里好玩吗?”顾莲沼小跑跟在轿旁问道。柳元洵微微颔首,“尚可。”听见他回话,顾莲沼问得更起劲了,“右腿呢?恢复得怎么样了?能走路了吗?”柳元洵平静道:“还行,距离短的话,可以自己走了。”顾莲沼还想再问,柳元洵却已经将帘子落下了。待回了府,一切似乎与离开前没什么变化。顾莲沼照例找到机会就往他跟前凑,柳元洵偶尔应一句,那人便能高兴半日;若不理会,顾莲沼也不恼,只安静退开。入夜后,淩晴将熬好的汤药倒入浴桶,试过水温便退了出去,打算等柳元洵泡完药浴再来收拾。以往在竹苑时,他都是自己沐浴的,右腿虽不灵便,却也不会像之前般需要人搀扶才能行动。但今日染了风寒,额角发胀,想起上回溺水的经历,他怕自己无人照料,熏了热水又昏迷,所以将淩亭留在了房内。只是衣衫刚褪至肩头,竹门突然被“砰”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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