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7层数据分析室的全息投影灯亮了整夜,陈序面前的虚拟屏幕上,瑞拉尼亚的符号拆解图还停留在“国旗变形+仇恨核心”的界面,埃琳娜推门而入时,手里的金属文件夹“啪”地落在桌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文件夹封皮印着“瑞拉尼亚国家诊断报告”,旁边贴着一张红色标签,画着一个简易的“病历本”图案。
“陈序先生,按霍兰德先生的要求,我来向您同步瑞拉尼亚的‘基础病情’。”埃琳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她的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却难掩专业的锐利,“我是方舟中东区分析师,专注这个国家五年了——它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急性病’,是积年累月的‘慢性病’,而未知组织的符号攻击,只是把‘病灶’捅破了而已。”
她抬手激活全息投影,瑞拉尼亚的三维模型取代了符号图,表面浮现出四组闪烁的红色数据链,像病历上的“诊断条目”。
“第一条,经济结构单一,像个只有一根支柱的房子。”埃琳娜指尖轻点,模型上的农牧业区域亮起刺眼的红光,“全国GDP的35%来自农牧业,20%来自跨国输油管道的过境费,剩下的45%里,有30%是地下经济——比如军火走私、毒品转运。去年中东旱情,全国小麦减产40%,粮价涨了3倍,政府拿不出任何补救措施,只能靠国际援助度日。”
投影切换成卫星对比图:2018年的瑞拉尼亚,农田还能看到成片的绿色;2024年,大片农田变成裸露的黄土,只有输油管道沿线的城镇还维持着微弱的生机。“没有工业,没有服务业,连基本的粮食安全都保障不了——这样的经济,只要稍微用力推一下,就会垮。”埃琳娜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未知组织选在这里放‘仇恨符号’,就是算准了民众的‘经济不满’会成为最好的情绪燃料。”
陈序指着模型上的输油管道:“过境费是稳定收入,为什么不用来发展其他产业?”
“因为‘支柱’握在别人手里。”埃琳娜调出管道运营协议,“三条管道归中东石油公司和欧洲能源集团共同所有,瑞拉尼亚政府只能拿到15%的过境分成,而且分成款里,至少有40%被官员贪污——这就说到了第二条‘病症’:贫富差距和腐败,像毒瘤一样扎在国家身体里。”
全息投影弹出一组数据:瑞拉尼亚的基尼系数高达0.62,远超0.4的警戒线;首都10%的人口掌握着全国75%的财富,住在有私人安保的豪宅区,而农村地区有30%的人连干净的饮用水都得不到;透明国际的腐败排名里,它在180个国家中排第153位,去年曝光的军火采购案中,政府官员挪用了6000万美元的军费,导致军队连基本的防暴装备都配不齐。
“你看这张照片。”埃琳娜点开一张现场拍的照片:首都贫民窟的孩子在垃圾堆里捡食物,不远处的豪宅区门口,停着几辆限量版跑车,中间只隔着一道铁丝网。“这样的对比,不用符号煽动,民众心里就有火——未知组织要做的,只是把‘火’引向‘政府腐败’这个目标而已。”
陈序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突然想起之前“默言”信徒里的那个19岁学生——对方也是因为家境贫困,才把“默言”当成改变命运的希望。原来无论在哪里,“生存困境”都是极端情绪最肥沃的土壤。
“第三条‘病症’,民族矛盾,这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旧伤’。”埃琳娜切换到民族分布地图,瑞拉尼亚有两个主要民族:占人口60%的塞族,和占35%的科族,剩下的5%是少数民族。“塞族掌握着政府、军队的核心权力,科族只能在南部的农业区活动,连公务员考试都有‘隐性的民族配额’——十年前就因为土地分配问题爆发过流血冲突,现在只是暂时压着,没彻底解决。”
投影里的历史资料显示:2014年,科族农民因为塞族官员抢占灌溉水源,发起抗议,政府派军队镇压,导致12人死亡,数百人受伤。“这件事在科族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未知组织在南部投放的符号传单,特意用了科族的语言,还在符号里加了‘土地回归’的暗纹——你看,他们多会找‘旧伤’。”
陈序看着符号里的暗纹,突然明白为什么南部的冲突比首都更激烈——未知组织不是在“创造情绪”,是在“唤醒旧恨”,用民族矛盾放大符号的破坏力。
“最后一条,也是最致命的:现任政府不仅腐败,还站错了队。”埃琳娜调出政府高层的外交记录,“总统米洛舍维奇和‘东方联盟’走得很近,这个联盟是未知组织的潜在支持者,去年还向瑞拉尼亚出售了一批‘通讯设备’,后来发现里面装着监听芯片——方舟多次提醒米洛舍维奇,他却因为收了好处,假装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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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严重的是,政府对社交媒体的管控几乎为零。“全国有70%的人用社交平台,却没有任何内容审核机制,未知组织的符号视频在平台上传播了三天,政府才反应过来,还只会用‘断网’这种笨办法,结果反而让民众觉得‘政府在掩盖真相’,更相信符号里的‘反政府’言论。”
埃琳娜合上文件夹,全息投影的四组红色数据链汇聚成一个“病危”的标识,悬在瑞拉尼亚模型上空:“总结一下:经济单一易崩溃,贫富腐败失民心,民族矛盾藏旧恨,政府无能还通敌——这个国家就像一个浑身是伤的人,稍微碰一下就会流血,未知组织的符号攻击,只是给了它最后一击。”
“所以,霍兰德先生说的‘外科手术式的变革’,具体指什么?”陈序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他担心“变革”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干预,伤害到普通民众。
“不是军事干预,是‘精准介入’。”埃琳娜调出变革预案,“第一步,用情报支持揪出政府里的腐败官员和‘东方联盟’的代理人,帮米洛舍维奇清洗政府——但前提是他愿意合作,否则方舟会支持更中立的反对派;第二步,联合欧洲盟友,提供农业技术和资金,帮瑞拉尼亚建立粮食储备体系,缓解经济压力;第三步,在科族和塞族之间建立‘民族对话机制’,用民生项目(比如修建学校、医院)化解旧恨;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帮他们建立社交媒体的符号监测系统,阻断未知组织的传播链。”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这不是‘改造国家’,是‘抢救’——如果不做这场‘手术’,瑞拉尼亚要么被未知组织控制,变成攻击欧洲的‘跳板’;要么自己崩溃,引发难民潮和能源危机,最后还是要方舟来收拾烂摊子。”
陈序看着预案里的民生项目,突然想起林溪在瑞士医疗中心的治疗计划——方舟的“干预”,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国家,都带着一种“精准计算”的理性,没有多余的情感,却能直击要害。
“符号防御小组下周出发,你的分析报告是‘手术’的‘术前诊断’。”埃琳娜收拾好文件夹,“霍兰德先生希望你能重点分析:符号在塞族和科族中的情绪触发点有什么不同?有没有可能用‘反向符号’来缓解仇恨?比如在符号里加入‘民生改善’的暗纹。”
埃琳娜离开后,数据分析室只剩下全息投影的微光。陈序重新打开符号拆解图,在“国旗变形”的图层里,加入了“农田”“学校”的暗纹——他想试试,能不能用符号的力量,不是制造仇恨,而是唤醒希望。
窗外的虚拟街景已经亮起晨光,陈序看着屏幕上的瑞拉尼亚模型,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或许,他之前创造“默言”符号时,走偏的不是“符号本身”,而是“使用符号的目的”——符号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良药,关键在于使用者,是想制造混乱,还是想治愈伤痛。
而此时的瑞拉尼亚首都,米洛舍维奇总统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方舟发来的“诊断报告”,手指在“腐败官员名单”上反复摩挲——他知道,这场“外科手术”,不仅是国家的机会,也是他保住权力的最后希望。办公室的窗外,几名年轻人正举着印有符号的传单,在街头游荡,阳光照在符号上,泛着刺眼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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