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队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劣质香烟和隔夜咖啡的苦涩气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投影仪的光束刺破昏暗,定格在幕布上——一张满脸刀疤、眼神凶狠的男子照片,如同野兽的烙印。
“‘刀疤强’团伙!”李队长敲击桌面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三个月!二十余起!专偷高档车!反侦察能力极强!两次抓捕!两次扑空!连个毛都没摸到!”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这伙人!滑得像泥鳅!狠得像豺狼!再不拿下!我们刑大的脸往哪搁?!”
鲁智深缩在角落的塑料椅子上,魁梧的身躯显得格格不入。他正偷偷摸摸地往嘴里塞花生米,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偷食的松鼠。突然!
“鲁智深同志!”李队长的声音如同炸雷!
“噗——咳咳咳!”鲁智深差点被花生米呛死!他涨红了脸,狼狈地拍着胸口。
“组织决定!派你打入‘刀疤强’团伙内部!”李队长目光如炬,直射过来,手指狠狠戳在投影幕布上刀疤强的脸上!
“啥?!”鲁智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都劈叉了,“洒家…我去当卧底?!”他指着自己那颗油亮的光头,“就我这模样?能像坏人?”
“对!”李队长斩钉截铁,“‘刀疤强’最近在招兵买马!尤其喜欢有前科、能打能扛的!”他上下打量着鲁智深那铁塔般的身躯,“你这身板!这气势!天生就是当‘江湖大哥’的料!”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就扮刚出狱的!道上混的!绰号…‘五台山鲁老大’!”
老张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点怂恿和担忧:“鲁师傅!你上次不是念叨没机会办大案吗?这可是露大脸的机会!干成了!你就是头功!”
鲁智深摸着光头,看着幕布上刀疤强那张狰狞的脸,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涌了上来:“成!干了!”他猛地一拍大腿,“不过…洒家得先练练黑话…别露了馅!”
三天后,城北“顺风”汽修厂门口。
鲁智深“改头换面”——光头剃得更短,泛着青茬,像颗刚出土的芋头。身上套了件花里胡哨、印着巨大骷髅头的廉价化纤衬衫,领口敞着,露出粗壮的脖颈。脖子上挂着条黄澄澄、沉甸甸的“大金链子”(塑料镀金,阳光下有点掉色)。他刻意迈着外八字,肩膀晃荡,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彪悍气息。
“喂!找谁啊?!”一个染着黄毛、叼着烟卷的小混混斜靠在卷闸门上,斜眼打量着鲁智深,语气不善。
鲁智深牛眼一瞪,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叫你们老大出来!就说‘五台山鲁老大’来找活儿干!”声音粗嘎,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黄毛被这气势一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烟头差点掉地上。他不敢怠慢,赶紧转身跑进昏暗的修理车间。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车间深处走出来。正是照片上的“刀疤强”!他比照片上更显凶悍,一道蜈蚣似的狰狞刀疤从右眼角一直划到嘴角,随着他面部的抽动而扭曲。他赤裸上身,只穿了件油腻的工装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和满背的刺青。他眯着眼,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扫视着鲁智深,眼神锐利如刀:“面生啊?哪条道上的?报个蔓儿(报个名号)!”
鲁智深心里一紧,按照背熟的台词,梗着脖子,努力模仿着江湖腔调:“刚出来!号子里蹲了八年!以前跟‘西山虎’混的!”
“西山虎?”刀疤强眉头猛地一皱,刀疤扭曲得更厉害了,眼神瞬间变得阴鸷,“那老小子五年前就折(死)在‘老鹰’手里了!骨头渣子都凉透了!你跟他?!”
鲁智深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情报有误!他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但脸上却强行绷住,反而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哼!就是因为虎哥折了!洒家才进去的!替虎哥报仇!栽了!”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刀疤强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眼神里的怀疑并未完全消散,但鲁智深那身板、那气势、那“仇恨”似乎又不像假的。他最终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刀疤也跟着蠕动:“行!是条汉子!今晚有个局!一起来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当晚八点,城郊“农家乐”最里间包房。
烟雾浓得化不开!劣质烟草、高度白酒和汗臭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油腻的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纹身刺青,面目凶悍。桌上杯盘狼藉,酒瓶林立。刀疤强坐在主位,眼神在烟雾后闪烁不定。
鲁智深跟着刀疤强进来时,嘈杂的划拳声瞬间安静下来。十几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挑衅和不怀好意。
“兄弟们!”刀疤强拍着桌子,震得碗碟乱跳,“这是新来的鲁老大!道上兄弟!据说酒量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眼神却带着一丝阴冷的试探,“今天!按老规矩——‘三瓶验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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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个马仔拎着三瓶未开封的56度红星二锅头,“砰!砰!砰!”重重砸在鲁智深面前的桌面上!瓶身冰冷,标签猩红刺眼!满桌人瞬间安静下来,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狞笑——这是他们的“试金石”!喝不下三瓶不倒的,十有八九是“雷子”(警察)!
鲁智深心里暗骂!警队培训可没教这个!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道之大,震得酒瓶都跳了起来!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狂野的兴奋,声音洪亮:“好!洒家正馋这口!憋了八年!今天开开荤!”
第一瓶!他抓起酒瓶,拇指一顶,“啵”地弹飞瓶盖!仰头!喉结剧烈滚动!“咕咚咕咚咕咚!”如同长鲸吸水!辛辣的酒液如同烧红的刀子,一路灼烧着喉咙,滚入胃袋!不到十秒!瓶底朝天!他重重将空瓶顿在桌上,面不改色,抹了把嘴:“痛快!”
“好!”有人忍不住喝彩!但刀疤强的眼神却更加阴郁了——这速度!这量!不正常!
第二瓶!鲁智深如法炮制!喝得更猛!故意让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花衬衫的衣襟,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活脱脱一个嗜酒如命的老酒鬼!但他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了刀疤强眼中那越来越浓的杀机!
第三瓶见底!鲁智深将空瓶倒置,一滴不剩!整个包间鸦雀无声!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他感觉胃里像着了火,脑袋也有些发沉,但神志依旧清醒!他强撑着,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豪迈”。
刀疤强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如闪电!“啪!”一声脆响!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狠狠扎在鲁智深面前的桌面上!刀身震颤!离他的手指只有寸许!
“兄弟!”刀疤强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刺骨,“你这酒量…太他妈对劲了!对劲得…不对劲啊?!”他身体前倾,刀疤扭曲,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盯着鲁智深!
空气瞬间凝固!杀机四溢!鲁智深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他知道!露馅了!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梁山好汉的彪悍之气猛地冲上脑门!
“强哥!”鲁智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弹簧刀都跳了一下!他豁然起身!动作比刀疤强更快!一把抄起桌上刚开的一瓶新二锅头!瓶口直指刀疤强!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豪气!
“按江湖规矩!洒家喝了三瓶!该敬各位了!来!一人三杯!洒家亲自伺候!”
话音未落!他动了!
如同猛虎下山!又如狂风席卷!
左手拎着酒瓶!右手抄起一个空杯!
身形如电!绕着桌子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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