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江湖震动
朔风卷着焦土与血腥的气息,掠过保定城西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对等厮杀的土地。
秦渊驻马在一片狼藉的战场边缘,覆云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暗红的血珠正缓缓滴落,渗入被马蹄与脚步反复践踏、早已板结的泥泞中。他胸膛微微起伏,额角一道被流矢擦破的伤口已然凝结,衬得他此刻的面容愈发冷硬如铁。
在他身后,是仅存的不足两千人的队伍。人人带伤,甲胄残破,兵刃卷口,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恍惚、未能救出更多人的悲愤,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堪称自杀式的突击——试图从正在屠城的清军主力侧翼撕开一道口子,接应城内拼死突围的残兵与百姓。
结果,不言而喻。
他们像一颗投入熔炉的冰粒,虽在瞬间激起了一片混乱,斩杀了数十名落单或抢掠上头的清兵,甚至一度逼近西城门,亲眼看到了那洞开的、如同巨兽染血之口的门洞,以及门内那冲天火光、盈街尸骸与隐约传来的凄厉哭嚎。但随即,反应过来的清军甲士如同潮水般涌来,厚重的步卒方阵配合两翼游弋的骑兵,瞬间便让他们付出了近百条性命的代价,若非秦渊与勉强恢复部分战力、剑法愈发诡谲狠戾的江辰联手断后,冯破虏指挥得力,这支义军恐怕已全军覆没于此。
最终,他们只接应出了不足三百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守军残兵和零星百姓。此刻,这些侥幸生还者大多瘫倒在地,目光呆滞,仿佛魂灵已留在了那座燃烧的炼狱之城。
“清点伤亡,就地休整一炷香。斥候放出五里,严密警戒。”秦渊的声音沙哑,带着久未饮水的干涩,却依旧稳定地传达到每一个还能站着的头领耳中。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队伍沉默地开始移动,寻找相对安全的背风处。没有人抱怨,甚至没有人多看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保定城一眼。巨大的无力感与悲恸,早已压垮了言语。
简心快步穿梭在人群中,她的药囊已然见底,此刻正指挥着尚有气力的妇人撕扯相对干净的衣襟,用随身携带的、所剩无几的伤药和金针为伤员紧急处理。她的动作依旧稳定精准,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额间细密的汗珠,显露出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青帝血脉赋予了她更磅礴的生机感知与治愈之力,却也让她对死亡与痛苦更为敏感。方才在战场边缘,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城内无数生命之火在绝望中熄灭的“噼啪”声,那感觉,如同万千细针同时刺入灵魂。
她走到秦渊身边,默默递过一个皮质水囊。秦渊接过,仰头灌了一口冰冷的清水,喉结滚动,干裂的嘴唇得到些许滋润。
“江辰如何?”他问道,目光投向不远处一块巨石下盘膝调息的灰衣身影。江辰方才为掩护大队撤退,强行催动剑意,虽未再现黑风坳那般大范围的寂灭领域,但剑法之中蕴含的死气愈发凝练精纯,此刻他周身三丈内,草木依旧呈现不自然的枯黄。
“内力消耗过度,死气反噬暂时被压制,但……”简心轻声道,眉宇间忧色不减,“他心脉处的‘道种’似与这北地的杀伐死气产生了某种共鸣,活跃异常。我以金针封穴,也只能暂缓,非长久之计。”
秦渊沉默颔首。江辰是一柄双刃剑,锋锐无匹,却也随时可能伤及自身。他抬眼望向那片被浓烟与火光笼罩的保定城,声音低沉:“我们救出来的人,太少了。”
简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眸中掠过深切的哀伤,但随即被一种更为坚定的光芒取代:“尽力而为,问心无愧。渊哥,我们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并非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们。这火种,只要还有一丝未熄,便有燎原之望。”
她的话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秦渊深吸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重重吐出胸中浊气,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刻绝非气馁之时。
冯破虏安排好警戒事宜,快步走来,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秦渊决断的信服:“秦兄弟,清点完了。又折了九十七个兄弟,重伤四十一,轻伤几乎人人都有。救出来的保定守军,领头的是一名姓赵的游击,身上三处箭伤,还能说话。百姓……不足五十人,多是青壮。”
“带赵游击过来。”秦渊道。
很快,两名义军搀扶着一个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中年将领走来。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爆皮,但一双虎目之中仍残留着血战后的赤红与不屈,见到秦渊,他挣扎着便要抱拳行礼。
“赵将军不必多礼。”秦渊抬手虚扶,“城内情况究竟如何?为何……破得如此之快?”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保定乃畿南重镇,墙高池深,守军虽非精锐,也不该在短短一两天内便被攻破。
赵游击闻言,虎目中含泪,声音嘶哑悲愤:“秦统领有所不知!城破非战之罪,实乃……实乃内贼通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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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息着,强压激动,断断续续道出原委。原来,清军主力围城前,便有内应趁夜打开了西门!守军猝不及防,腹背受敌,虽拼死抵抗,奈何军心已乱,加上城内粮仓莫名起火,引发更大恐慌……“是知府衙门的一位师爷,还有守备营的副将!他们……他们早就被收买了!城破时还想挟持知府投降,被老子带人砍了!”赵游击说到激动处,牵动伤口,一阵剧烈咳嗽。
内贼!又是内贼!
秦渊与冯破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黑风坳埋伏,粮草失踪,再加上保定城的内应开门……这绝非孤立事件!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早已在北地撒开。
“可知那些内贼受谁指使?”秦渊追问。
赵游击摇头,面露恨意却又茫然:“不清楚……只隐约听那副将临死前狂笑,说什么‘北地龙气已动,新主当立’……尽是些疯话!”
北地龙气?新主当立?
秦渊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方以黄绫紧紧包裹的硬物——传国玉玺。此物自离开少室山后,便一直沉寂,此刻却因赵游击的话,仿佛隐隐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
难道……与此物有关?
他压下心中惊疑,正要再问细节,忽然——
“唳——!”
一声清越悠长、穿金裂云的禽鸣,自极高远的云端传来!
众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蔚蓝苍穹之下,一个小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盘旋下降,其势如电!眨眼间,已能看清那是一只神骏非凡的白隼,翼展宽阔,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双利爪竟是罕见的暗金色!
“金爪雪雕!”冯破虏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是……是西域昆仑山瑶池仙宫的‘信使’!它们极少踏足中原,怎会在此出现?”
那雪雕在空中一个优美的滑翔,竟似认准了目标,双翅一敛,如同离弦之箭,直扑秦渊所在方位!
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秦渊下意识地运功戒备,但那雪雕并无攻击意图,在离他头顶尚有数丈时猛地悬停,双爪一松,一个寸许见方、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玉盒,精准无比地向他落下。
秦渊伸手接住,入手只觉一片温润,那玉盒非金非铁,竟似某种暖玉雕成,与雪雕带来的凛冽气息截然不同。盒盖上,以古篆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瑶”字。
雪雕完成任务,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清鸣,双翅一震,激起一阵小型气旋,身形冲天而起,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云层之中,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雪雕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皆感匪夷所思。
“瑶池仙宫……传说中与世隔绝、超然物外的方外之地……”简心走到秦渊身边,看着那玉盒,眼中也露出讶异,“她们为何会给你传信?”
秦渊心中同样充满疑惑。他从未与什么瑶池仙宫有过交集。他尝试打开玉盒,却发现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毫无开启之处,唯有那个“瑶”字,触手微温,隐隐有能量流转。
他沉吟片刻,尝试将一缕《沧海无量诀》的内力缓缓注入那个“瑶”字。
嗡——
玉盒轻轻一震,盒盖竟无声无息地滑开。一股更加浓郁的暖意夹杂着沁人心脾的异香散发出来。盒内并无书信,只有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色呈七彩的琉璃宝珠,静静躺在柔软的白色丝绒上。珠体内里,仿佛有云霞流动,星辉闪烁,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平和的能量蕴含其中。
“这是……‘瑶池仙谕’?”冯破虏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仙宫有大事通告天下正道领袖时,才会动用此物!以神念注入,便可读取其中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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