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某人尚在昏迷,无法施展混淆法术,经过短暂的协商,他们决定将自己伪装成经常能在街边瞧见的畸形乞丐,步履蹒跚着躲进人员混杂的黑街,试图搜寻一下城里走私贩子常年接头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寻个出城的机会。
一路上奥雷神经紧绷,看谁都像藏在暗处窥探他们的纸条的主人。好在一路无事发生,也很顺利地“打听”到了目的地。但就在他稍微放松些许时,一个躺在路边的瞎眼老乞丐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角,嘴里不断古怪地喃喃自语些什么。
“卡萨海峡莫里斯、海洋尽头在何方……卡萨海峡莫里斯、海洋尽头在何方……”
奥雷顿时神情大变,玛希琳的脸色也异常难看。莫里斯港是逐影者的起源之地,卡萨海峡则是玛希琳的家乡,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常年生活在那里。
至于海洋尽头在何方……奥雷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背上的同伴。
“你在说什么?谁教给你这些的?!”那边玛希琳已经揪住了老乞丐,压低声音质问道。
对方不理她,看起来已经彻底疯了,只是咯咯笑着,不断重复那似诗非诗的念白,声音越来越大。有过路人厌恶地咒骂他,说这老疯子已经嚷嚷半个多月了,怎么还不死。
奥雷猛地将衣角从对方手中抽出来,那老疯子举起自己的手,凑到鼻子前夸张地嗅闻一下,忽然呜呜噜噜地大声含糊喊叫起来。奥雷担心这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注意,刚想打晕他,对方却将一个皱巴巴、脏兮兮的纸团塞进他的手心。
“拿走……拿走……这是属于你的……”老乞丐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浑浊的瞎眼神经质地颤动着。那个纸团似乎被他藏了很久,有些湿润,带着一股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异味。
奥雷沉默了一下,心怀越发深重的某种不祥预感,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条,其正面用异常熟悉的该死笔迹写着这样一行字——【你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下方还有一行锋利而潦草的小字:【翻面,别再撕了它。】
奥雷简直难以描述自己当时浑身冷汗涔涔、汗毛倒竖的巨大悚然,就像有什么高悬于天穹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垂眸看了他一眼。他被瘆住了,下意识将纸条翻了个面,便瞧见一行无比简洁却满溢血腥味的冰冷警告:【一个人,或者更多人。】
然后那张纸条忽的在他手心里烧成了灰烬,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后来的事奥雷都不想回忆,他发誓自己和同伴绝对没有遭受任何乱七八糟的法术,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追踪魔具。但无论他们逃向哪里,王城军仿佛渐渐掌握了他们的动向,慢慢形成一个不断缩紧的包围圈,乌鸦每一次报信的有效时间越来越短,他们来不及去探听更多信息,死亡在步步紧逼。
再一次惊险万分地与追兵擦肩而过,也许下一次就会被逮个正着,这时好友短暂地清醒了片刻,告诉他们按照信纸上所要求的那样做,杀了马尼·巴特曼。
“……来不及了,从踏入王城监狱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彻底无力挣脱。”对方疲惫地闭着眼睛,声音微弱:“去做,总比死在这里强。”
“说得轻松,”奥雷暴躁地骂他:“鬼知道马尼·巴特曼在哪?你一副快死的样子,光凭我和玛希琳怎么闯进侯爵府邸,在被王城军包围的情况下,杀掉一个被侍从和护卫团团包围的大贵族?”
“……脖子。”
“哈?”
奥雷沉默了一下,再次将那些纱布扒了下来,这次总算瞧见了一行在纱布内侧用细微小字写下的地址,看起来像一家妓院。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就在附近。而那条纱布在彻底脱离同伴的脖颈后,同样无风自燃起来,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一切像一场被深渊侵染的梦魇,唯一不变得是那高悬于天穹的、如骨殖般森白的月亮。在某个气味怪异的昏暗房间,裹着被子躲在角落的妓女被打晕,一具身穿睡袍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几乎是掐着点儿,门外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听起来像是王城军闯入此地进行搜查。一片慌乱中,他们从那些散落在地的衣袍里发现了另一卷传送卷轴,这才顺利逃出生天。
后来奥雷偷偷潜回王城,试图找到那瞎眼的老乞丐,却只得到对方因疯病死去的消息,杀人灭口,无迹可寻。
暴君一向如此,拦路者杀,背叛者杀,无用者杀,恒定不变的唯有无穷无尽的野心与欲求。哪怕前一秒刚刚合作过的人,下一秒就能“物尽其用”再毫不留情地将其推向深渊,而那不幸的猎物可能直到死亡都无法发觉,自己早已深陷永远无法逃脱的蛛网。
哪怕那些由淌着血的死尸构成的垫脚石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奥雷有时也不免生出物伤其类之感,同时也深深记住了一件事:要想不被此人算计,当个无比纯粹的、不去听不去看的傻瓜,说不定还有些许微弱的破局希望。
而眼前的好友分明就是个被暴君蛊惑坑害的“聪明人”。奥雷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恨不得摇着对方肩膀咆哮。
然后那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塞进他的手心里。
奥雷·阿萨奇:“……”
这简直和梦魇深处一模一样的熟悉一幕差点让他应激地跳起来,再次将那张来自魔鬼的告示碎成残渣。
“‘暴君’给你的。念念看,奥雷。”
某个失了智的混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要是敢把它撕碎,我现在就把你撕碎。”
第59章好友
“这是什么?某个‘生命之子’的邪恶配方?”奥雷急甩了几个鉴定术,确定那张信纸没有被施加任何法术,才谨慎地用手指捏着举起,尽可能离它远些。
“生命之子”,一小群自称要复活生命与喜悦之神巴达尔的极端信徒。他们坚信活物的生命、尤其是人的生命是伟大的,是有改变一切事物的力量的。许多臭名昭著的活人集体献祭,和以人体组织为原材料的魔具都和他们扯不开关系,被银鸢尾帝国明面上归为“邪教徒”。
“奥雷。”救世主平静地看着他。
“闭嘴,我只是开个玩笑。”刺客头子将那张纸嫌弃抖了抖,眯起眼睛逐字逐句地读:“……龙脑香树的种子、游隼的翅膀、雄性长戟大兜虫成虫标本……三枚银币十五枚铜币?这都什么鬼?”
“你的赔偿清单。”那人浅金色的眼睫沾染了一层薄雾,半遮掩着稠丽明艳的蓝眼睛,看起来竟有种圣洁温柔的美好错觉——只可惜一开口,那些天衣无缝的伪装便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毕竟弄坏他人东西是要赔偿的,我想这些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
毕竟在圣巴罗多术士学院的时候,他俩可没少因为打架损坏公物,被迫到处打工赚钱赔偿。
“……哈?”
奥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嘴巴开合了几次,刚想重复一遍暴君的滔天罪行,却又被对方轻飘飘地堵了回去:“你口中的‘暴君’,现在还只是个柔弱、清白、连人都没有杀过的神学教授,连身为‘暴君’的记忆都没有——‘血影’奥雷应该不至于欺负一个普通人,做出些例如赖账之类不光彩的事吧?”
“废话,我才不屑于干这种事。”奥雷条件反射般冷笑着回答。他从怀里摸出一袋金币,丢进好友怀里。
“拿去。”他扬起下巴冷哼一声:“一码归一码,这里有五十枚金币,足以把那家伙的整个房间买下来了。”
“你觉得这些东西市面上买得到吗?”另一人接住钱袋,抛起来掂了掂,微笑着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奥雷暴躁地啧了一声:“看起来像哪个乡下小鬼在泥巴地里捡的‘收藏品’,那家伙都什么怪癖,到处捡破烂虫子……等等,话说你不是怕虫子么?”
他突然反应过来,满怀恶意地打量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好友,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喂,严格来说这事儿是我们俩人一起干的,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赔偿——你该不是因为害怕虫子尸体,所以才丢给我的吧?”
“……你以为是谁做的善后?又是谁劝说受害人不要把你拆成碎片?你知道他做得到——还有你在灰桥港干的那些蠢事,又是谁帮你收的尾?要我说做得可真不算漂亮,你毁了我复仇的乐趣。”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语气极其温柔地强调:“而且是恶心,不是害怕。我想这一点我们已经有了定论。”
当然,是用拳头。
“抱歉啦,是恶——心,”刺客头子阴阳怪气着、极其欠揍地拖长调:“我们勇敢的公主殿下才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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