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出去!你这个祸害,你就是故意的!”林静茹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茶杯摔过去,一边暴躁的叫骂。
“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字在喉咙里翻滚着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啪的一声。
茶杯直直的砸在林若阳额头,温热的水顺着额角蜿蜒流下,打湿眉毛,脸颊,然后胸前的衣服变的湿湿凉凉。
“你是跟我显摆你的头发吗!?”林静茹眼睛瞪向她,因为化疗头上稀稀落落残留着的几处绒毛,细弱而又苍白。
“顾妈,把她拖出去!”她暴躁如雷,无视林若阳额头的鲜红,看着那个女人一头黑发矫揉造作的样子就心烦。
“大小姐不要生气,二小姐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洗一洗。”顾妈唯唯诺诺的小声替林若阳解释,每个人都怕林静茹的暴脾气。
黑暗中,林若阳努力缩起肩膀,她一动不敢动。刚才不小心踩到了姐姐的假发,她只是想坐在沙发上听她们聊天,她没有看到假发掉地上了,她今天刚换的家居鞋,其实并不脏。
“洗洗?给我扔出去,都脏掉了洗有什么用?!”林静茹见顾妈不动,走过去狠狠的推开林若阳,捡起假发朝垃圾桶扔去。然后,她抓住林若阳衣服后领,连扯带拉的往外拖。
“贱人,你就是故意的!”她一边用力拖拽一边咬牙切齿的说。
林若阳任由她拖拽,踉跄的脚岁尽量跟随,努力不让自己摔倒,不让自己变的更狼狈。
她已经习惯了,忍受现在的伤害,她看不见,不可能逃的掉。如果挣扎,只会带来更多屈辱伤痛。
没关系,等到爸爸下班回家,或者等到妈妈出来找她,就可以安全的回家了了。
她任由自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拖出去,推倒。
姐姐的咒骂声消失后她才敢摸索着爬起来,小小的身子蹲下来,抱紧自己的膝盖。外面漫天飞舞,白茫茫的雪花铺满院子。
应该是下雪了吧?刚才被摔出去的时候竟然没感觉到疼。
就是有点冷。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数不清,好像自己只要有一点让姐姐不开心,她就会把自己关进地下室的储藏间,或者非打即骂的赶出家门。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从父母那次商量说等姐姐去世后就把眼睛给她——开始的吧?!
以前的姐姐会冲她笑,会帮她扎小辫子穿花裙子。她并没有这么喜怒无常,虽然已经生病,虽然百般痛苦,可是她并不会迁怒自己妹妹。
“害人精,你天天盼着我死吧!”从听到父母计划后,林静茹经常这样骂。
她没有,这是她从小最亲爱的姐姐,她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思想呢?
林若阳不明白,小的时候疼爱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而爸爸妈妈呢?他们商量这种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躲开姐姐?为什么不能偷偷的商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受这个家所有人的怒火。
每一次姐姐惩罚自己,妈妈总是叹一口气说,“你要理解姐姐,姐姐以后会把眼睛给你的。”
“不要姐姐的可以吗?”她问。
然后是劈头盖脸的责骂。骂她不懂事,骂她不理解一家人的辛苦。
她只好什么都不说,其实她想说,她并没有非要姐姐的眼睛。她已经习惯了,八年来,她已经习惯了黑暗,她可以等,等到有人心甘情愿的把眼睛捐献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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