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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沈青崖从前只是耳闻这位公主殿下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非寻常女子。

孟七七见沈青崖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不禁轻咳一声，道：&ldo;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找孟某有事？&rdo;

颐和公主望着孟七七的背，又转过头向身旁的男子请示，深色恭敬。孟七七看不到此情此景，沈青崖却不由诧异，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只刹那间，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便扩散开来。那男子慡朗地笑了笑，一边走过来，一边道：&ldo;不是颐和来找你，是我要见你，这才拜托她带我来。&rdo;

孟七七这才起身，目光触及那人的脸，颔首道：&ldo;原来是皇先生来了，请上座。&rdo;

男子大大方方地在孟七七对面坐下，打趣道：&ldo;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惊讶。&rdo;

&ldo;我小师叔说过，来到这神京城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碰见什么都无需惊讶。&rdo;孟七七说着，挥手道：&ldo;大师侄，给皇先生倒茶。&rdo;

陈伯衍点头应下，可皇先生，或是说当今皇帝陛下，却忽然露出一丝神伤。他牢牢地盯着孟七七，问：&ldo;他真这样说？&rdo;

&ldo;先生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rdo;孟七七答。

皇帝收回视线，眸中的那丝神伤飞快沉淀，眸中幽暗一片。那是能吞噬一切的黑，充斥着权势和野望的霸道无比的黑。

孟七七的话仿佛刺到了他心中某一处痛处，他却并未深谈，转头看向沈青崖，道：&ldo;这是你的朋友？&rdo;

&ldo;是。&rdo;孟七七。

皇帝的目光依次扫过孟七七、沈青崖、陈伯衍三人，道：&ldo;三个人，真巧。当年我也有两个生死至交。&rdo;

孟七七听着，却不置一词，好似漠不关心。

皇帝恼了，佯装的恼怒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道：&ldo;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来找你？果然是周自横的后生，这气死人的脾气与他一般无二。&rdo;

孟七七比他更无奈，&ldo;皇先生，是您来找我的，您有什么事儿，得主动告诉我呀。您不说，我怎么知道呢？&rdo;

皇帝气乐了，伸出手指无可奈何地朝孟七七指了指，&ldo;也就你与周自横敢这般与我说话。&rdo;

&ldo;哪里，晚生在金陵的时候，可净听别人吹嘘王府有多富贵了，真没碰上几个人提起您的。&rdo;孟七七道。

&ldo;你这后生，还兴告状呢？&rdo;皇帝道。

&ldo;这哪是告状，后生与长辈拉家常，可不是常有的事？&rdo;孟七七道。是皇帝先摆出长辈的架势套近乎的，那可就别怪他孟七七顺竿子往上爬，他就是爬得快一点，那能有错吗。

皇帝脸上带着笑，却又叹了口气，道：&ldo;不过你与我告状也没用，王家的事儿是你们仙门的事儿，他们既没有鱼肉乡里，又没有糙菅人命，我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do;

&ldo;皇先生这就全然不管了？&rdo;孟七七道。

&ldo;管也可以，不如你来？从前谁落我面子，都是周自横替我出头的。&rdo;皇帝笑笑。

孟七七失笑，这一山更有一山高，敢情碰上了个老无赖。不过对方一口一个周自横，却叫孟七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里冷，面上也就冷了。

孟七七道：&ldo;皇先生不如先说说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吧。&rdo;

皇帝察觉到他的变化，脸上的笑意亦渐渐消退，道：&ldo;我知道，他一定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我。我们三个人里，就他的性子最倔，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我身在神京，四面高耸的围墙把我困在其中，有些事不是理所当然就可以办到的。好人不一定长命，是非不一定会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那样爱憎分明、从一而终。&rdo;

孟七七默然，良久，才幽幽说道：&ldo;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皇先生所说的一切都已过去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您与我小师叔既然断得干脆，不如也忘得干脆。&rdo;

孟七七的话似是触到了皇帝的痛处，伤口被掀开，惹得他眉头大蹙，&ldo;若我轻易便能忘怀，还谈什么生死至交？我只当他一时气话，可谁料他果真再未踏入神京一步。他不再认我这个大哥，难道连他赵二哥也老死不相往来了？&rdo;

话音落下，雅间内静得落针可闻，只余皇帝起伏的呼吸声，意难平。

&ldo;父皇……&rdo;颐和公主心疼地站在一旁，却又插不上话。

孟七七却好似不为所动，说道：&ldo;先生说再多，也无用了。我小师叔至今下落不明，先生可曾寻过他？&rdo;

皇帝怔住，长久地没有说话。难言的沉默在众人之间缭绕，末了，他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道：&ldo;神京是座雄城，护着我，也困着我。我此生不知还能不能有机会再去外面见他一面，人却已慢慢地老了。&rdo;

孟七七沉默，皇帝便回过头来无奈地笑了笑，道：&ldo;我知道多说无异，今日来见你，不过是想请你去见一见赵海平。&rdo;

&ldo;赵将军？&rdo;孟七七问。

&ldo;没错。&rdo;皇帝端起茶杯，茶已凉，入口微苦，正如他此刻心情。顿了顿，他又解释道：&ldo;当年你小师叔、禁军前统领赵海平还有我，乃是结拜兄弟。十年前元武之争，我与四郎分道扬镳，海平也辞官归隐，不再见我。没想到我等不来四郎，却等来了你。&rdo;

孟七七低眸沉思，末了，抬眼问：&ldo;皇先生是想请我做个说客，请赵将军见您一面？&rdo;

&ldo;没错。&rdo;

&ldo;可您贵为神京之主，想要见一个人，又有何难？&rdo;

&ldo;难，很难。&rdo;皇帝直视着孟七七的眼睛，苦笑着摇头，声音带上了一丝嘶哑，&ldo;我或许能强行要求他开门，却破不了他心中的藩篱。&rdo;

四目相对，皇帝已经抛下了颜面，用平生仅见的温和语气对孟七七发出请求。颐和公主从未见父皇如此低声下气，心中泛起的波澜足以颠覆她对过往事情的判断。

而孟七七，此时竟还能保持平静。

颐和公主看看父皇，又看看孟七七，终忍不住开口道：&ldo;孟仙君，我……&rdo;

&ldo;颐和。&rdo;皇帝却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

颐和公主听话地闭嘴，目光不由向陈伯衍望去。陈伯衍却不曾看她一眼，这刻意的忽略让颐和公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良久，孟七七终于开口：&ldo;好，我答应您。但是我只负责传达您的意思，至于赵将军愿不愿意见您，我不能保证。&rdo;

说罢，皇帝已张口便要应下。

孟七七却忽然察觉到什么，耳朵动了动。随即他勾起嘴角，起身打断皇帝的话，道：&ldo;作为交换，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rdo;

&ldo;你说。&rdo;皇帝答得干脆。

&ldo;从前晚辈还未拜入孤山剑阁时，曾在神京惹了点小小的麻烦，如今这麻烦找上门来了，着实恼人。我还要赶着去见赵将军，所以想劳烦皇先生把这麻烦给我除了。&rdo;孟七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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