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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电梯里，田莉莉耷拉着脸愀然作色，宗海晨则对着她做鬼脸，本想把她逗笑，却换来田莉莉更感心痛的忠告：&ldo;那女孩迟早会给你惹上麻烦，你可以认为我小肚鸡肠，但凭女人的直觉，你会在她身上吃到闷亏。&rdo;

&ldo;莉莉……我和你，&rdo;宗海晨敛起笑容：&ldo;咱们认识太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是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跟小瓷儿什么事都没有，她是好是坏更不关我事儿，我的确打算把她安顿到其它地方居住，毕竟工作室里放着属于国家的文物，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rdo;

宗海晨没有说笑，正因为他注意到小瓷儿在鉴赏古玩时的神态，就像看待情人，眼球会发亮，那是由内而发的热爱。反而让他提高了警惕心。

听他这么一说，田莉莉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但是另一个打击又让她感到无比惆怅，她羞赧地垂下眸，不自觉地扣着手指，吞吞吐吐说：&ldo;海晨……既然都说开了，我也不在乎在丢脸一次，反正咱们都老大不小了，&rdo;她不自然地推了推金丝镜框，&ldo;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放弃你，男朋友也交过几个，可你也看到了，交往不到三个月就得吹，不如咱俩试试看……实在不行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rdo;

&ldo;不可能的莉莉，你看哪个跟我分了手的女孩还能成为朋友？甚至偶尔撞见了还得瞪我两眼，有爱才会有恨，否则就是不疼不痒的瞎混。&rdo;宗海晨从不混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他既然想与田莉莉做一辈子朋友，就不能随随便便跨过已设定好的界限。

&ldo;你这是彻底的……拒绝我了？&rdo;田莉莉不想在宗海晨面前失态，却克制不住溢满心头的委屈，眼泪诉说的，永远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无力感。

宗海晨单手插兜，抿了抿下唇，算是默认。他真的不想伤害田莉莉，但是有些话不说清楚势必会造出更大的伤害。

细碎的啜泣声蔓延在促狭的电梯里，宗海晨迟疑片刻，缓缓地抬起手，用拇指拭去她眼睛的泪：&ldo;莉莉，我不想说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之类的话，但你在我眼中的确就是妹妹，你既端庄又漂亮，走得是小资情调，你再看我，生活没规律，最常出入的地方是古墓，我们根本没有交集点。非常抱歉。&rdo;

宗海晨奉上歉意的笑容，如果换做其他女人他不会解释这么多，正因为田莉莉在他心中的分量并不轻。

田莉莉明白他想把伤害降到最低，但是他越是表明心意越会令她难堪。

两人默默地走到停车场，田莉莉在打开车门前，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容：&ldo;我没事儿，今晚……自当我没来过。&rdo;说着，她坐上驾驶位，一脚猛油开出公寓大门。

开启广播，车内萦绕着一首悲伤的情歌‐‐不能放纵爱你，就放过自己……我恨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我恨我爱你，你有数不完的坏脾气。我恨我爱你，我更恨自己不争气。

倏地一个急刹车，她趴在方向盘上，失声大哭。

爱情可以成为制造幸福的甜品，也可以变成懒肠破肚的砒霜。没人能预知下一个瞬间的感觉，是祝福还是憎恨。

宗海晨，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却换来一句没有共同语言？……很！好！

另一边，宗海晨正在目送田莉莉离开，却见她忽然地将车停在路中间，他刚欲走过去看看，没想到田莉莉再次踩下油门，只留下一串愤怒的车尾气。

宗海晨长叹一声，拖着疲惫地身躯返回家。

商夏见他脸色很差，关切地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放水洗澡。

宗海晨则是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看得商夏心里发毛。

&ldo;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那个伤人逃逸的女人真不是我。&rdo;商夏确实是在睁眼说瞎话，但是她有不可说的苦衷。

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慌张岂能逃过宗海晨锐利的眼睛。

&ldo;我生平最痛恨骗子，任何一种欺骗都是骗。是或者不是，机会只有一次。&rdo;鉴定工作接触最多的就是骗子。为了钱，可以声情并茂的捏造一段&ldo;野史&rdo;；为了钱，可以趴在疑似古墓的坟头前&ldo;认祖归宗&rdo;。为了钱，盗墓贼无所不用其极，将原本完整的文物杂碎，再拿着支离破碎的残片漫天要价！

扯远了，宗海晨轻甩了头。

商夏望向他严肃的神情，她的心不禁颤了下，但是她很快恢复常态，不以为然地笑起来：&ldo;你这是怎么了？是我、我会承认，又不是杀人。再说，我和你一样，也是通过照片来判断是不是自己，看着确实有点像，可我什么都记得了你叫我承认什么啊？&rdo;

商夏捏起打印报章，站到沙发上，将图片人物放在自己的侧脸旁边：&ldo;算了，反正我说失忆你也不信，你自己对比好了，如果你认定就是我，把我送到公安局去。&rdo;

&ldo;激将法对我不好使。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rdo;宗海晨信步上前，抓过报章，指向打印照片上的女孩的眼角，指向一颗肉眼几乎无法辨认的泪痣，然后，指尖点向她位于眼底左下方，同样的一颗小泪痣。

商夏心中一惊，不愧是鉴定师的眼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她在表面上必然不能显露分毫，于是，她故作好奇地看过去，继而惊诧地瞪大眼：&ldo;咦？……难道真是我？！&rdo;

当宗海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认出是她，何况他前天才亲眼见证她的武术功底。至于没有由着田莉莉将她带走，他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对她有所改观吧。

&ldo;现在呢，你不如假装忽然想什么，然后顺理成章地交代清楚。&rdo;宗海晨一转身坐到沙发上，正色道，&ldo;陪你玩几天得了，别再侮辱我的智商。如果你只是没地方住，或者身上背着刑事案想避避风头，只要讲清来龙去脉，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前提是，你不能再骗我。&rdo;

她的表演其实很完美，但是架不住年纪太小，定力与城府都不够。

正因为她还具有无法掩饰的神态，所以宗海晨认为她的本质还没坏到极点。

商夏小幅度地移了移眼珠，悠悠地坐在宗海晨对面的茶几前。她迎上宗海晨锐利的目光，微微地垂下睫毛，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说：&ldo;好吧，我承认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这照片上的人就是我，那两人不是什么无辜的乘客，而是人贩子，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愚蠢，为什么会相信他们的鬼话，真的不想告诉你，很怕你嘲笑我……&rdo;

&ldo;好，这理由合理，但不合理的是，逃走之后你为什么不报警？反而辗转来到北京？&rdo;宗海晨虽然只是扫了一眼报纸，但是重点一点没落下，那趟火车开往南方。

&ldo;我不敢，也没有身份证，我怕警察把我送回老家，如果那样的话，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外出打工赚钱，而是被人拐去山里给疯子当老婆。我听那些旅客说北京好，我就一路打听一路走，能搭个顺风车就搭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北京。&rdo;

缓缓地，商夏跪在宗海晨的膝盖前，宗海晨的神情则是波澜不惊。

&ldo;我生活的小村庄跟你们大城市不一样，流言蜚语一定会逼死我的！何况我父母也不在了，求你了宗海晨，千万别把送回去可以吗？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肯收留我……&rdo;

话音未落，商夏欲弯身磕头，宗海晨快一步推起她的肩膀，平静地说：&ldo;什么年代了，我一不是你的长辈二不是你的恩人，还兴下跪磕头这档子事儿？&rdo;

联想到她最初的穿着打扮，两条麻花辫，手工fèng制的粗布小棉袄，还有大块落小块的补丁。

但是，这些因素并没有完全影响宗海晨的思路，他又问：&ldo;既然如此，你怎么会舍得把价值十几二十万的扳指送给我？&rdo;

&ldo;说出来你肯定会笑话我，我所生活的地方根本花不到钱，我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因为我们村主要靠打鱼捕猎为生，所以我擅长使用长矛、飞刀之类的抛掷型武器。&rdo;商夏索性将宗海晨肯定会问到的下一个问题一并解答。

宗海晨缓慢地眨着眼，目前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

&ldo;村名有吗？&rdo;

商夏抬起眸，摇摇头：&ldo;我们全村人口不足百人，全部姓商，故此得名商家村。&rdo;她紧抿了下嘴唇，又说，&ldo;还有一个原因导致我不想再回去……老村长要把我嫁给四表哥，万一近亲结婚生出个傻孩子怎么办？&rdo;

哦，拐到山里给疯子当老婆，留在村里就要嫁给近亲生傻娃？

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但实际上在许多贫困落后的地区属于屡见不鲜的真实现象，生活在那些地区的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有电，更别说家用电器，住木屋掌油灯。都市人一分钟都无法容忍的状况，对他们而言恰恰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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