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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六月间，他只见过崔永利一次。无意中在咖啡馆碰上了。他从东北回来，马上要到广州去，他在忙什么没人知道。他风尘仆仆而又精神慡快，略微有些懒散的神情和动作流露了一种旁人不及的精明。

崔水利偶然注意到赵雅秋身旁的变化。

&ot;那个小白脸是谁？&ot;他问李慧泉。

&ot;文化宫业余歌咏队的。&ot;

&ot;他天天陪着她吗？&ot;

&ot;不一定，他不来有别人来，她找了有半个排，轮流送她回家……&ot;

&ot;是吗？……你不是也送过她吗！让我想想是哪天的事……

你肯定送过她……说实话，丫头片子老道不老道？&ot;

&ot;不清楚，看不明白。&ot;

&ot;几天不见有点儿老道儿了！妈的，我还以为她嫩得不能碰呢……你干嘛这么看她？你小子想送她送不成了吧？&ot;

&ot;谁想送她谁是孙子！&ot;

崔永利看着李慧泉哆嗦的下巴，什么也没说，只笑了笑就不提了。李慧泉等着崔永利跟他谈买卖。但崔水利好像早就忘记了那笔五百块钱的生意。世界上也许根本没有那回事。崔永利肯定是那种随时准备不认帐的家伙。崔永利也许在等他提起这件事吧？假如他因为那批旧货赚了钱或挨了处罚，他不应该首先说点什么吗？但是，李慧泉什么也不想说。

崔永利有点儿忍不住了。

&ot;……干得顺手吗？&ot;

&ot;就那么回事。&ot;

&ot;只要稳当，值得干。&ot;

&ot;什么不值得干？&ot;

崔永利无可奈何地笑笑。

&ot;你小子，不了解我……&ot;

李慧泉没说话。崔永利低头想了想。

&ot;我想跟你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ot;

&ot;我没想到这儿来，我就想，你可能怕货砸在手里，找我帮你出手。可是五百块钱的东西，这么干小气了……&ot;

&ot;就是么：别说五百，五千五万的砸我手里我眉毛都不皱一下！这批旧衣服是捎带干的，不是常路子。你要么干上了甜头，要么让人罚了跟我来吵吵，咱俩的朋友就算交不成了。明白我的意思么？&ot;

&ot;我就是真让人罚了，让人罚得一分不剩，帐也算不到你的头上。你放心好了！&ot;

&ot;我猜对了。&ot;

&ot;这种事以后你最好找别人。&ot;

&ot;我又猜对了！够朋友……再来一杯！这白兰地有股茴香味儿。&ot;

&ot;是野兔子肉味儿！&ot;

&ot;是吗？我没吃过野兔子肉……&ot;

崔永利哈哈大笑起来，旁边座位上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他。赵雅秋正在休息。她靠着皮转椅，认真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

画上有一头黑牛和一个白皮肤的赤裸的女人。女人抱着牛头。牛眼睛大得像两个rx房。

李慧泉看到她一动未动。

崔永利止了笑，用手绢擦擦胡子。他的黑胡子里夹杂着许多焦黄的须毛，像刚刚开始枯萎的糙一样。

&ot;我这人有眼力，你够朋友！……你是孤儿吧？&ot;

&ot;你怎么知道？&ot;

&ot;我想交朋友能不了解一下吗？我的人事调查保密！&ot;

崔永利又笑起来，有点儿装疯卖傻。

&ot;是刷子告诉你的？&ot;

&ot;刷子？就是你那个姓马的哥们儿……他不灵！不灵！不怕你传话，他是属耗子的，jian滑胆小，不能干大事。&ot;

&ot;刷子老实，讲义气！&ot;

李慧泉说得很认真。崔永利有点儿意外，似乎受了某种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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