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点头称是,心里却对老夫人的薄情感到悲凉。
黄国公府这几年日子很不好过,张夫人自打出了事也不再有往日的嚣张,被褫夺了诰命之后也再没出现在什么上流的尊贵圈子,那怕在大街上碰到以往的老熟人,也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寒喧两句找借口遁逃。总之,现在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昨儿三房生的事早已由心腹传到她耳里,依着以往的脾性她铁定是要过问几句的,可是现在她也是艰难的在府里求生存,习惯了凡事都过问过问黄国公,然后再拿主意。
因着朝廷要接待北国来的使臣,他已经在礼部忙了好几日不回府了。一回府还没透口舒坦气,听闻此事气得顿时就将手里的茶盏给砸了。
看着喘着粗气的黄国公,虽与张夫人没什么干系,但她仍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等到他吩咐使役去三房将李三老爷和李宴叫来后,张夫人才怯怯的开口,“老爷别恼,自己个儿的身子要紧。”一边吩咐门口的婆子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眼看着黄国公府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是他拼了老命在皇帝面前挣表现才将黄国公府的处境给稳固住了,桓哥儿进京述职的呈文吏部也呈到陛下御案上,陛下朱笔已经批了,怎么这个时候又当着苏家人的面闹这么一出丑闻?
“你虽被夺了诰命,好歹这府里当家主母的名份还在,怎么就容忍宴哥儿那个混账东西如此胡来?”语毕,瞧着张夫人略带委屈的神色,也知道此事怪不得她,她如此小心冀冀,还不是怕一旦行差踏错半步又惹族中长辈不高兴,让他兴休妻之事。
张夫人憋屈的低下头,“是妾身的错,没看管好家里,老爷恕罪。”
瞧张夫人如此委曲求全的样子,黄国公再恼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了。直到李三老爷带着儿子李宴来了,一进门,黄国公就指着李宴的鼻子骂,“逆子,给我跪下。”
李三老爷大抵知道黄国公为何大雷霆,又想到如今黄国公府的处境,想求情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只有李宴,一脸的莫名其妙,然后情不甘心不愿的跪下,眼中满是狂悖。
“大伯父,你这又是唱哪儿出啊!”
李宴这一张口,简直要了黄国公的老命。
因为李宴嘴巴里的酒气在说话时都直接喷到黄国公的脸上了,他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恨言道:“唱的哪儿一出你不知道吗?你昨天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成日里不着调,尽与狐朋狗友为伍,还敢吆五喝六调戏自己的姨妹,你是不是嫌我们黄国公府的日子还不够惨,你还想再往火上浇浇油是不是?”
竟是为此事,李宴鄙夷的朝张夫人斜去一眼,知道是她告的状,不以为然道:“就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大伯父用得着如此动怒么?我不过是跟姨妹开个玩笑罢了,谁还能当真不成?”
听着这吊儿郎当的话,李三老爷也黑了脸,“你给我住口。”
李宴抬头瞪了一眼自己老爹,然后毫无规矩的跪着,不再说话。手却没闲着,不是挖挖耳洞就是扣扣腰,总之面对黄国公的怒火,他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尿性。
“这种玩笑也是随便开的吗?你不知道汪家这些年圣眷一直浓厚么?万一你这姨妹将你的龌龊行径拿回去一说,汪家再联合御史参咱们几本,你以为咱们黄国公府还跟从前一样风光呢?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否则就是灭顶之祸。”
李宴在大牢里呆了那些年,憋屈坏了,在牢里有牢霸管着,去采石场干活,手脚都磨出泡了也吃不饱,稍作歇息还会被鞭子抽。他早就想通啦,只要出来,他会被那几年没过的好日子全都补回来。“大伯父,您们大房是黄国公府的当家人,打我出生起我们三房就是寄人蓠下,这些如何保住大厦不倾的事儿是你们大房的事,关我何事?”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难道你不姓李?你只想享受李家带给你的富贵权势,难道就没有维护这个家的半点责任吗?”
李宴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黄国公又只能将话头对准李三老爷,“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他是想把咱们黄国公府都赔进去才甘愿是不是?你别忘了,咱们家的爵位已经不能世袭罔替了,要是趁我活着的时候不把这个家撑起来,有一日我进了土,你以为你们头上还能有片瓦安稳度日吗?”
李三老爷倒抽了口凉气,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不愿意面对的。委实而言,黄国公府能维持成如今这模样,他大哥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年他是看在眼里,要让他如此辛苦的周旋,他肯定是做不到的。如今桓哥儿回京职的旨意好不容易批下了,这个节骨眼上的确不能再生事端,否则传到宫里去,或是被人参几本,桓哥儿回京的事铁定又要受波折。
想到这里,李三老爷一脚往李宴身上踹去,“你个小蓄牲,看把你大伯气的,好歹你也是李家的子孙,怎能如此没出息,李家没有将来,难道你就有将来了?”
第11o2章真正的用意
李宴猛地受了一脚,脾气也上来了,但他没把气往自己老爹身上,而是看向立在一旁的张夫人,指着她说:“大伯父,咱们黄国公府曾经多风光呀,落得如今这副如履薄冰的下场全败大伯母所赐,要不是她害人害己,咱们黄国公府何至于活得如此小心谨慎?你就该休了她,留着她干什么?”
张夫人像是忽然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她脸色极为难堪的盯着李宴。李宴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她可是李宴的长辈,李宴这是忤逆不孝;可偏偏他说的话又没说错,黄国公府落得今时这种境地,的确与她脱不了干系。所以,张夫人张了张嘴,教训李宴不是,不教训也不是宴。
诚如李宴所言,如今在黄国公府对张夫人有意见之人大把人在,可碍于黄国公的维护,谁也不敢明着说什么难听的话。此时李宴口无遮拦的言述,听得李三老爷心里很爽,但见黄国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那双眼似要突出来似的,李三老爷莫名感到一股危机感。
他必须做点什么或是说点什么,毕竟现在的国公府还是老大做主,万下他对李宴动什么歪心思,三房也是招架不住。于是他一巴掌煽到儿子脸上,“住口,逆子,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大伯母说话?如此狂悖,你是还想到大牢里去坐坐是不是?”
一说到大牢,李宴嚣张的气焰瞬间怂了些,他紧咬着牙关,迎着黄国公的目光充满隐怒。
“三弟真是好教养。”黄国公直接把火到李三老爷身上,“原以为坐了那些年牢,他学精明了,没想到出来还是如此玩世不恭,竟敢忤逆遵长,这么个不恭敬的东西,看来我黄国公府是留不得了。”
听着黄国公咬牙切齿的声音,李宴终于注意到了危机,李三老爷也意识到老大可能真要对儿子下手,连忙跪在李宴身边拱手相求,“大哥,宴哥儿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被他阿娘给惯坏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何况现在咱们家经不起风浪,你要真赶宴哥儿出府铁定又会惹人测目,届时得不偿失啊!”
李三老爷字字诛讥,每个字都戳到了黄国公的心坎上,他不能让黄国公府毁在他手里。没有世袭罔替的尊荣已要让他死后无颜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再要将黄国公府毁在他手里,他恐怕千世万世都不得安宁。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李宴的傲慢与李三老爷话里带给他的冲击,好不容易缓和些情绪,道:“你既是知道咱们家经不得风浪最好,昨日之事定是要给汪家一个交待的。一是为了咱们家的平静,二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讨得御前欢心,恢复咱们李家爵位世袭罔替的荣耀。”
“大哥放宽心,小弟这就备好礼物带着宴哥儿往汪府去一趟,好好给苏夫人赔罪。”
李三老爷态度正中黄国公的下怀,但他却道:“宴哥儿去干什么?他去给人赔礼道歉,你是想让风言风语传得更快些吗?像什么话?让宴哥儿媳妇去,她们是亲亲的姐妹,难道不比宴哥儿去合适?”
话到这里,李三老爷觉察到一点儿不对劲儿的味儿,“大哥,实不相瞒,苏夫人回京后倒是常到咱们府里来,可是宴哥儿媳妇总是待人家淡淡地,我瞧着这姐妹二人似有嫌隙,此番让宴哥儿媳妇前去,未必能讨得了好。”
黄国公长长叹了口气,直言道:“三弟,你不是个蠢的,应当知道我这么安排的用意。”
李三老爷心里是有猜测,只是没料到黄国公会如此直白说出来。他就是想借宴哥儿媳妇与苏夫人拉接关系,让黄国公府多一重保障么?听说那苏夫人与她的继母杨夫人关系亲睦如母女,这二人又与宫里那位最是亲近。只要宴哥儿媳妇与苏夫人打好关系,只要她开口的事,怎么也能传到宫里去。只要好好经营,黄国公府恢复昔日的荣光还真是指日可待的。
“小弟知道了。”
黄国公挥了挥手,示意李三老爷父子离开。
张夫人低眉顺眼站在一株花架旁,黄国公瞧见她如此窝囊样儿心里也憋屈得很,起身拂袖而去。
张夫人往左边挪了一步,几乎是瘫坐在鹅颈椅上,眼里委屈的泪水极不争气的往涌。
这厢父子二人过了花架,又过了月洞门,李宴觉着走到三院附近了,才气急败坏开口。
“阿爹,你跟大伯父打什么哑谜呢?他安排苏怜那个贱人去找苏盼有什么用意?”
李三老爷斜过头瞥了一眼儿子,嗅着他一身的酒气,“你可真是酒虫上脑,笨得无药可救,什么用意你还想不明白么?你媳妇与苏盼是亲姐妹,都是姓苏的。”
最后那句‘都是姓苏的’将李宴给点醒了,他没作声。
李三老爷继续说道:“你大伯父是算盘打得响,跑腿的事全由咱们来干,还不能拒绝。”
“受这窝囊气干什么?阿爹,不若咱们与大房分家算了。”李宴一挥手,满脸的毫不在乎。
李三老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黄国公府的日子早就不似从前富裕,就算分了家,得的那些家产够咱们家吃喝几年?不仅要供你的花销,还得要养你的儿子,干什么不要银子?不分家,至于能保证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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