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市高台之上,青铜铃铛轻颤,余音未散。
萧然握着铃身,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一道电流,从掌心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这枚由无数契约与信任熔铸而成的信物,沉甸甸的,远比它的物理重量要来得更加厚重。
就在片刻之前,蛤长老那苍老而沙哑的嗓音还在废物流转站的上空回荡。
他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最朴素也最直白的方式,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我们妖兽,活在这钢筋水泥的夹缝里,靠的是什么?不是谁的拳头更硬,谁的爪子更利。那些东西,在人类的热武器面前,屁都不是。”蛤长老浑浊的眼睛扫过台下每一个摊主,从卖假药的黄鼠狼到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黑熊精,无一例外。
“我们靠的,是各自划定地盘,是井水不犯河水,是夜路走多了,总得有那么一两条大家心里都认的道道。可道道也是会变的,人心会变,兽心也一样。今天你占我的摊,明天我抢你的食,打来打去,最后便宜了谁?便宜了那些想把我们一锅端了的人!”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兽市鸦雀无声。
许多妖兽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羞愧,有不甘,也有恍然。
长久以来,他们习惯了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争端,却忘了这种内耗正是他们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的根源。
“这个人,”蛤长老伸出布满褶皱的蹼爪,指向台上还有些手足无措的萧然,“他给我们送来的,不是几单外卖,也不是什么狗屁契约。他送来的,是‘规矩’!”
“规矩”二字,如洪钟大吕,重重敲在每一个妖兽的心头。
是啊,规矩。
一个所有人都必须遵守,且有一个中立、强大、绝对公正的第三方来执行的规矩。
鼠族幼崽的命,就是最好的证明。
城北到城西,横跨的是犬族的地盘,那是一道鼠族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可萧然去了,并且回来了。
他没有动用武力,甚至没有引发冲突。
他只是拿出了一张小票,一个基于契约系统的凭证,就让向来与鼠族势如水火的犬族巡逻队,变成了“协助配送”的友军。
这个过程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结果就摆在眼前。
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现在正在母亲的怀里活蹦乱跳。
“签个字,系统记功。”
犬族头领事后回忆起这句话,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人类小子有点意思,加上那张小票上似乎真的有一种奇特的约束力在流转,便鬼使神差地签了。
可就在他签下的瞬间,他腰间的族群令牌微微一热,一道信息流涌入脑海:“协助维护盟友族群稳定,功绩点+10。此功绩点可在联盟内部兑换资源或提升地盘安全等级。”
功绩点?
联盟?
这是什么东西?
犬族头领一脸茫然,但他明确地感知到,这个名为“功绩点”的东西,对他、对整个犬族,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消息不胫而走,这个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带来实际利益的“系统”,彻底引爆了整个兽市。
于是,便有了蛤长老登高一呼,三百七十二个摊主齐刷小票的壮观景象。
他们不再犹豫,不再观望。
他们签下的不仅仅是一份调解协议,更是对自己未来的一个投资,是对一个全新秩序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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