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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1页）

到最后，他们把目光落在了监天司。

时任监天司正使的是渤海人胥仲，此人在滟妃生前便是其心腹，为人诡计多端，城府极深，当年那&lso;太子不祥，恐克君父&rso;的预言便是出自他手，可以说江璃被逐出长安十年，除了滟妃，他便是当之不让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一个人，在太子回京、继位，滟妃旧日朋党相继被除的情况下仍能屹立不倒，足可见其手腕城府。

南派费尽了心思收集他的罪证，可终是无果，他就好像是一件无缝天衣，任费尽心机也找不出破绽。

但很快，一个扳倒胥仲的大好机会来了。

当时宁娆刚生下英儒，江偃因夜闯端华门而被宗正府问罪。江璃有心保他，但南派寸步不让，两厢便僵持了下来。

胥仲在这个时候开始游走于权贵之间，试图凭一己之力为江偃解此困局。

但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他行了一个险招，也是蠢招。

他伪造了天象图，放出&lso;怨击紫辰&rso;的谣言，直指当今圣上排除异己，残害手足，导致怨气冲天，社稷危矣。

谎言很快被拆穿，胥仲终于可以被名正言顺地下狱，判罪，等候秋后处决。

而其后，江璃在与南派周旋了数月，终于将江偃保了下来。

江偃没有立刻离京，而是做了一件事，他伪造圣旨，派人假扮内侍，悄悄地入刑部大牢救出了胥仲，并将他送出了长安。

江璃自然龙颜大怒。

他私下里严审了江偃，江偃一口咬定只是顾念旧日情谊，心中不忍才救了胥仲，且此事是他一人所为，没有他人襄助。

江璃不信。

被伪造的圣旨上切切实实盖着玉玺印，凭江偃想自由出入宣室殿，盗盖了玉玺江璃还毫无察觉，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很快就猜到了是谁。

那一日阴雨连绵，惊雷不断，飞檐滔滔的淌下雨水，惹得人莫名心烦。

江璃寻了个理由，把宁娆叫来了宣室殿。

他抚着龙案上的笔洗，光滑清凉的瓷骨边缘在他指尖一寸寸滑过，撩拨着他心底的不安和即将涌出的怒意。

&ldo;阿娆，我只问你一遍，要不要对我说实话随你。胥仲，是不是你和景怡合谋放走的？&rdo;

宁娆垂眸看地，揽袖于襟前，一副温顺端柔的模样。

但江璃仍然能透过她平静的外表看破那被隐藏起来的慌张，她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着江璃，缓缓地点了点。

江璃唇角轻挑，噙起一抹看似温润和煦但实则冷冽如冰的笑，他慢声问：&ldo;你知道他是谁吗？&rdo;

宁娆嗓音微哑：&ldo;监天司正使。&rdo;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ldo;那你知道他曾经都干过什么吗？&rdo;

宁娆低垂下的睫宇颤了颤，缄然不语。

&ldo;看来是知道……&rdo;江璃后倚龙椅，以一种轻悠洒脱的语调漫然道：&ldo;他害我被逐出长安，流离在外十年，这十年里为了躲避追杀我不得不躲进阴暗的密室里，这一切在你的眼里都比不上景怡重要，对不对？&rdo;

宁娆咬紧了牙，轻轻地摇头，细娟的眉宇紧紧蹙起，显示出隐忍的样子。

落入江璃眼中，令他的眸光愈加冰冷阴骘。

他霍然起身，冷然盯着她，语调依旧温和：&ldo;你摇头？我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什么原因可以让你伙同我的弟弟去放走我的仇人？&rdo;

宁娆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眸中若有难以拆解的隐秘愁绪，戚戚地凝着江璃，怆然道：&ldo;景桓，我……我是……&rdo;

她好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郁结难纾，终于支撑不住，要吐露心声：&ldo;我是云……&rdo;

&ldo;陛下，楚王来了。&rdo;崔阮浩恰在此时入殿，躬身道。

宁娆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璃瞥了崔阮浩一眼，复又回来看她：&ldo;你刚才要说什么？&rdo;

宁娆攥紧了臂袖，嘴唇发颤，余光不自觉地瞟向殿外，那沐在细濛雨丝中的江偃，平静而立，似乎也在看她。

方才那一股涌上的热血瞬时冷却下来，似从石缝里艰难滋生的冲动又被摁了回去，她深吸了一口气，&ldo;没要说什么。&rdo;

江璃冷诮一笑，掠了眼殿外的江偃，冲崔阮浩道：&ldo;朕现下有些累了，让他在殿外等着吧。&rdo;

崔阮浩端着拂尘，踟蹰道：&ldo;奴才带殿下去偏殿吧，这外面可还下着雨呢。&rdo;

&ldo;朕说让他等着，听不懂朕的话吗？&rdo;

崔阮浩一愣，看向江璃那凛然森寒的脸，默默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殿门被关上，隔绝了雨天垂暗的光，犹如两个世界，就此相离。

江璃不理宁娆了，兀自弯身坐回来，提笔批奏疏。

他不让宁娆走，也不跟她说话，等于是把她晾在了一边。

窗外雨势渐急，水注浇灌下来，伴着电闪霹雳，似是声声震在了宁娆的心上。

她隐在冗长臂袖里的手颤颤发抖，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把江璃手中的笔夺了下来：&ldo;景桓，这事是我做错了，你让楚王回去吧，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何需把别人扯进来？&rdo;

江璃的手停在半空，两指微蜷，还维持着握笔的姿势，定定地抬头看她：&ldo;你心疼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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