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玲玲,今天有没有空?随你说,去郊外,兜风、跳舞、滑水、游泳、吃饭、看戏,随便你。」
玲玲懒洋洋地说:「我早已约掉了,汤,你这个人,上午约下午,没有点诚意,别人是早在星期一便约我的。」
「得了!」我讽刺她,「玲玲,要不要现在约明年圣诞?」
「汤,」玲玲叹息,「你这个人……」
我又收线。
雪儿说:「今天唐璜的运气不大好。」她摇着头,闪亮笔直的头发两边晃。
「谁说的?还有兰兰,」我说:「还有佩佩,还有丽丽,还有蓓蓓,还有蒂蒂——这种女人香港有六十万个。」
「但是一鸟在手,胜过两鸟在林。」雪儿说:「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属于你的,在你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不会在你的身边。」
我忽然觉得寂寞,是的。我不属于她们,她们也不属于我。在我疲倦的时候,她们不会知道,在我失望的时候,她们不会伸出温暖的手。我与她们不断约会,跳舞的时候无论多么疯狂,喝香槟时多愉快,回来公寓,我还是一个人,即使一夕风流,第二天太阳升起来,大家还是要说再见的。
长久过这种生活,丝毫没有感情的付出,我觉得空虚,但是投入地恋爱,结婚,组织家庭,又非得要偌大的勇气不可,我是懦夫。
我点起一枝烟,缓缓吸一口。
「汤,你为什么不约我今夜陪你?」雪儿问。
「雪儿。」我说:「你是一个小女孩、跟我出去,你的名誉会受影响,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雪儿说:「而且你有什么不好?汤,至少你没有满口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娼。」
我看着雪儿,没想到她倒是我的红颜知己。
她问我:「汤,我又有什么不好?我打十二岁开始就追求你,都快七年了,你连吻都不肯吻我。」
我打量她:白色松身t恤,白色松身裤子,一双kickers孩子鞋。她还是小孩,没有性别的那种。我一生中从来没见她穿过高跟鞋。有很多女人不穿高跟鞋也相当具韵味,但是雪儿真的是一个小孩。
她不停在厨房进出,吃我的冰淇淋。
我说:「那罐里有两加仑的冰淇淋,你如果吃光它,准会成为大胖子。」
「我担心什么?我又没男朋友。」她很懊恼。
「雪儿,你不必难过,你迟早会找到你的爱人,时辰还没到呢。我们谈其他的事吧,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问。
「你不是疲倦吗?不是要再睡一觉吗?」她抬起头。
「既然有人从这么远路来看我,也顾不得睡眠了,你要知道,现代世界竞争剧烈,唐璜也不是每天可以碰到纯情小女孩的。」
「真的?汤?真的?」她雀跃的问我。
「当然。」
她忽然冲上来大力吻我的脸。我觉得一阵晕眩。她的身体柔软,嘴唇芬芳。
我停下神来,「去哪里?」
「我们去滑水。」她说:「我知道你有快艇停在西贡。」
「我昨天才去过,很累。」我说:「去别的地方吧,况且你又没带泳衣。」
她用手撑住头,「怎么珍珍佩佩叫你去,你不拒绝?」
「好好好!」我头痛。女人不管大小,都是一个印子印出来的,得寸进尺。
「ok,快点准备,阳光这么好!」
我苦笑。我一定是老了,越活越回去,星期日下午都约不到一个女人,而要与孩子出去。
我送雪儿回去取泳衣,然后开车到海员会所。
雪儿换好泳衣出来,我呆住了。我从来没见过她穿泳衣,可是她真是长大了,身裁发育得很均匀,小圆胸、细腰、腿长得极之好看。
我由衷的吹一下口哨。
她低头看看自己,笑道:「吹什么?我十分知道我不是三十八寸。」
我也笑。
我们出海。她像人鱼般跃进海水里,头发散开来,一脸水珠,我一动心,这便是青春的诱惑?雪儿的皮肤是绷紧的,身裁没有一寸多馀,但多年来我喜欢她是因为我们相处得极好,她待我有一种对大哥哥们的诚恳,我们是无话不谈的。
我的酒肉朋友小姜与小郦驾着快艇过来。
「喂!汤,今天约了谁?」他们笑问。
刚好雪儿自水中冒出来向我招手,又潜下去。
姜与邝两人已经看见她,眼尖得很。
姜说:「美丽的女孩子!非当年轻。」他看我一眼,像是很羡慕。
「是的,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努力证明我并没有坏念头,我与雪儿之间是纯洁的,「小孩子回来放暑假,带她出来滑水。」
邝说:「不是小孩子了,汤。」他笑。
我极力维护雪儿:「人家家教是极严的,真是个小孩。」
雪儿游过来,我把她拉上艇,雪儿用毛巾擦擦头,向姜、邝两人笑。小姜与小邝被她笑得仿佛有点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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