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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我娘都没有你这么疼我，我不信，你只是为了我娘，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这里再没有别人，你就打算到死也不认我么？&rdo;穆清瑶赌气似的提高了声音。床上的贺雪落似乎受到惊吓，蓦然睁开眼，贺相忙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继续哄她睡觉。&ldo;雪落得了焦躁症，很难入眠，世子妃若无他事，还是快点走吧。&rdo;贺相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一股郁气就堵在了胸膛里，他还是不肯认自己，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是不肯认！&ldo;知不知道你有可能被判斩刑啊？有可能再也不能从这间牢房里走出去，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你真的这么忍心吗？&rdo;穆清瑶一把拉过贺相道。贺相温柔而又痛苦地看着她，眼神明明慈爱又热切，象一大团柔棉，随时能将穆清瑶温柔地包裹，让她沉溺而不愿意自拔。睹在心口的那团气，在他温柔而又慈爱的攻势下，瞬间消散瓦解，穆清瑶感觉好生挫败，吸了吸鼻子道：&ldo;好吧，看来，你是打死也不会认我了，不过，不管你认还是不认，我都知道，你是我爹，我的亲爹，明儿我就召告天下，我是奸相贺初年的女儿，贺初年所犯之事若要连坐，第一个连坐我好了。&rdo;&ldo;不可以，不可以，你怎么能这么做，我不是个好父亲，当年，你娘怀了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怀疑她与别的男人有染，你娘一气之下，才远走南楚，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资格拥有你这样的好女儿啊。&rdo;贺相急切按住她道。&ldo;你终于承认了？不是我的自作多情？&rdo;穆清瑶狡猾地眨眨眼睛道。贺相脸色讪讪的，又心疼地推她：&ldo;走吧，别再来了，就算我会被判斩刑，也不要为了我去为难晋王，都是我咎由之取，怪不得别人。&rdo;&ldo;我今天早上求父王了，父王说，要三司会审，该定什么罪就是什么罪。&rdo;穆清瑶黯然道。&ldo;晋王行事素来铁面无私，刚正严谨，你别怪他无情。&rdo;贺相道：&ldo;大锦有他这样的明君为帝，肯定会创下盛世华年，阿瑶，你也会名留青史的，所以，我这样的人，不能认，会给你的人生留污点的。&rdo;贺相道。&ldo;我才不在乎史书上怎么写呢，那是我死后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要过好眼前，管好眼前，照顾我想要照顾的人，心安理得的活着就行了。&rdo;穆清瑶不屑道。贺相欣赏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ldo;果然是我贺初年的女儿，当年，为父也是为了心中念想而不顾一切，名声，地位，全都抛开，一心只想要报复，只要如何过得恣意畅快，可到头来呢？还是自己害了自己，你没瞧见那些大臣有多恨我，多巴不得把我送上断头台么？那都是被我欺负过的，碾压过的啊。&rdo;&ldo;你想要报复谁？我娘吗？&rdo;穆清瑶问道。贺相眼中再次露出愧意，点头道：&ldo;她临走时，说瞧不上我的出身，瞧不起我的无能与软弱，更瞧不起我……&rdo;后面的话，贺相没说出口。穆清瑶也能猜出一二来，穆夫人肯定也是知道了他与皇帝之间的暖昧，所以才一气之下，用最能伤害他的语言伤了他，然后一走了之。&ldo;你既然深爱她，为了她可以自毁，为何要伤害她，惹她气恨？&rdo;这是穆清瑶最想不通的地方。贺相的眼里便露出怨恨之色来，俊雅的脸庞涌上一层尴尬与不堪，摇头道：&ldo;年轻气盛，冲动之下，做出很不理智的事情，有时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以道歉，可以重来，可是，没有人会一直等在原地，等你悔过，等你道歉，给你机会重来，有的错，一旦发生，就是一生难改。所以，阿瑶，要珍惜你与世子的感情，看对了人，就一定不能错过。&rdo;想来，当年肯定有不少误会参杂在其中，穆夫人那性子也是好强而刚烈的，又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女人，不会轻歇妥协，如果发现有人背叛，她会立即放手，毫不犹豫。&ldo;三司会审也未必就能审出你的罪行来，不然，这些年，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就是没有扳倒你呢？难道真的是皇帝的宠信与纵容？&rdo;穆清瑶感慨了一会后，冷静下来分析道。贺相脸上就露出不屑之色来：&ldo;那些人，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其实内里，比我做得更恶心更可恶的多了去，只是，我不屑与他们一样，用伪清高来掩盖恶行，这些年，我确实贪没，嚣张跋扈，但是，有一点我没有做过，那就是鱼肉百姓，两淮水患的救济银子，我一两也没贪，贪的是江淮河道衙门，是京城王亲贵族罩着的地方官，因为我是百官之首，他们便把这些罪责全往我身上推，我是不屑去澄清，就看他们谁敢拿这事来告发我，我便能将他们一锅给端了，结果，没人敢告。&rdo;穆清瑶听了长舒一口气，嚣张也好，擅权也罢，只要没有鱼肉百姓，就还有救。&ldo;他们不告，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宁愿背黑锅？&rdo;穆清瑶嗔怪道。&ldo;我巴不得大锦朝从根子上烂掉，或者被北戎北辽周边国家灭了才好，这里，我早就呆腻了，瑶儿，这几十年，我过得就如行尸走肉，只记住了仇恨，没想过从仇恨中，从污浊里脱身。&rdo;贺相眼神惨然道。&ldo;就因为我娘抛弃了你对吗？&rdo;穆清瑶道。也更是因为皇帝玷污了他吧，所以，贺相其实是一直恨着皇帝的，真想让大锦朝烂到根子上去，又怎会对百姓手软？又怎么会帮着晋王夺位，因为恨皇帝，所以就想毁他的江山，想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所以，才任由着人家将他看成佞臣，让别人都认为，皇帝宠信奸臣，昏庸无道。&ldo;如果早知道有你，我这一生，肯定不会这样过……&rdo;贺相颓然地坐下来道。&ldo;所以，其实三司是拿不到确实的证据，证明你真的祸国殃民，证明你擅权弄术，危害朝庭，他们没有证据，也查不到证据对不对？&rdo;这才是她今天来看贺相的重点，怕就怕，人家还没找证据，他自个就全认下了，就算翻案也不给她机会。贺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ldo;你别傻了，不需要证据，这些年我臭名昭著，名声就是证据，晋王一日不杀我，朝野都会不安宁的。&rdo;&ldo;名声也是可以洗白的，皇帝故意当众自污，就是想拉你下水，想你陪葬，难道你真甘心让他得逞？&rdo;穆清瑶道。&ldo;我早就该死了……&rdo;&ldo;胡说，你还没好好疼我，宠我，你就想死，你太不分平了，你看她，从小生下来，就在你的百般呵护之下，而我呢？在穆家受人冷眼，四岁就被推入河中淹得个半死，十岁时又变得傻傻呆呆，十六岁嫁进北靖侯府，受尽折磨，你这个做爹的去哪里了？你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rdo;穆清瑶激动地吼道。贺相的脸色刹白，惶然而又内疚地看着她：&ldo;瑶儿，瑶儿，是爹的错，是爹的错，爹……是大混蛋啊。&rdo;不是，他不是大混蛋，她骂他吼他只是想激起他求生的欲望与斗志。&ldo;承认自己是大混蛋就可一推卸责任了吗？就可以一死了之了吗？这么多年，那么臭的骂名你都背了，怎么到了我这里，你害怕了，不敢面对了呢？爹，你是孬种，你怂。&rdo;穆清瑶决定再添一把火。一句爹，早让贺相的心都化了，企盼了那么久，她终于叫出了口，却是在骂他，贺相噙着泪笑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ldo;傻丫头，你以为，爹听不出你的意思吗？你不想要爹死，想救爹是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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