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宫女捧着新煎的茶汤探头,却见他红色衣袂扫过门槛时,那句吩咐轻飘飘坠入穿堂风里:
“备飞舟,即刻启程。”
既然狐狸要他“走”,那便堂堂正正告辞。
只是踏出殿门那刻,他回头望了一眼妖神殿,唇角噙着的弧度如刀锋初砺。
路还长着呢。
…
得知钟离子期离开的消息,涂山九卿心底那点烦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雀跃的轻快。
情敌走了,干干净净,连一丝烦扰都未曾留下。
他心情大好,连带看镜中的自己都觉得格外顺眼。
精心梳理过的白发一丝不乱,锦袍勾勒出挺拔身姿,眉宇间那份刻意为之的疏离冷漠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下春风拂过般的得意神采。
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步履轻快地推开了寝殿厚重的门扉。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恰好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逆光而来,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光晕里,精致得连发梢都在熠熠生辉。
此刻,床榻上的钰铮铮恰好悠悠转醒,惺忪睡眼望过去,便瞧见了这仿佛踏光而至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心底无声地滑过一句评价——好一只……骚包又招摇的狐狸。
今日的涂山九卿,与昨日的冷淡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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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眸亮得惊人,带着显而易见的热情,几步便到了榻前。
“醒了?”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饿了吧?我陪你去用早饭。”
“好。”钰铮铮慵懒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
她掀开锦被,一双纤足探出,赤裸地踩在了冰凉光滑的地面上。
玉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分外惹眼,尤其那精巧的脚踝上,还松松扣着一对小巧玲珑的金铃铛。
她抬脚,迈出第一步。
“叮铃——”
清脆的铃声瞬间荡开,像投入平静湖心的一颗石子,那悦耳的声音细细碎碎地颤动着,不偏不倚,直直撞进了涂山九卿的心底,漾开一圈圈莫名的涟漪。
涂山九卿眸色微深,不等她走出第二步,已倾身上前,自然地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温软的身躯落入怀中,轻盈得如同羽毛,更带着一种令他心头发痒、想凑近了蹭一蹭咬一口的亲昵感。
她身上散发的暖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尖,颈侧肌肤细腻如瓷,更撩人心魄的是近在咫尺的那张小脸,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此刻瞧得分明,像无声的钩子,勾得他心尖发颤。
他稳稳地将她抱至桌边的软椅上安置好。
早已候在一旁的胖公公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麻利地招呼着侍从鱼贯而入奉上早膳,随即躬身,识趣地悄悄退了下去。
涂山九卿扫视着迅速铺满桌面的各色珍馐佳肴。点心晶莹剔透,粥羹香气四溢,灵果鲜艳欲滴,荤素搭配得宜,无一不是精工细作。
他满意地点点头,小胖这差事果然办得妥帖,没有丝毫敷衍。
他拿起玉箸,夹起一块玲珑剔透、内馅隐约可见的粉色水晶糕,自然地送到钰铮铮面前的骨瓷小碟中,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尝尝这个,妖界的特色,你定会喜欢。”
钰铮铮没有多言,顺从地用玉箸夹起,小口地品尝起来。
她进食的姿态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即便只是简单的动作,也赏心悦目。
涂山九卿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晨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看着她两腮微动,红唇轻启含住食物,连指尖捻着玉箸的动作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韵味。
她安静地吃着,他便安静地瞧着,只觉得她连吃饭的样子,都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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