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中文网>蜀国灭亡在谁手里 > 第251章 庙堂之隙 从费祎遇刺看蜀汉权力结构的致命裂痕（第2页）
第251章 庙堂之隙 从费祎遇刺看蜀汉权力结构的致命裂痕（第2页）
李福还在说着什么，说董允临终前还念叨着要防着黄皓，说陛下已经下旨让陈祗接任侍中。可费祎听不进去了，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董允走了，那个能在陛下面前直言进谏的人走了。陈祗呢？他想起陈祗的样子，总是笑眯眯的，见了谁都客客气气，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深不见底。
“伯约，”费祎忽然抓住姜维的手臂，他的手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董允走了，以后……以后成都那边，怕是要出事了。”
姜维看着他眼里的恐惧，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在他印象里，费祎总是从容的，哪怕是魏延、杨仪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也能笑着化解。可现在，这个男人像个迷路的孩子，眼里满是茫然。
“大将军，”姜维的声音也有些发紧，“要不……我跟你回成都一趟？”
费祎摇了摇头，松开手，慢慢走到窗边。阳光正好，照在汉寿城的城墙上，镀上一层金边。可他觉得，那阳光一点也不暖，反而像刀子，割得人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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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了。”他轻声说，“这里的兵要安抚，南中的张嶷还等着人，姜维，你……你得留下。”
姜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忽然明白，费祎不是保守，是太累了。像一头拉磨的驴，被蒙着眼，一圈圈地转，前面是看不到头的路，后面是越来越沉的磨盘。
那天下午，费祎让李福备了祭品，在驿馆里对着成都的方向祭拜董允。他没哭，只是默默地烧着纸钱，火苗舔着那些黄色的纸片，像一群跳跃的蝴蝶。
“文伟，”姜维站在他身后，“董允大人走了，我们更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了。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喊着：“大将军！魏将军的旧部……周平他们，在营里哗变了！”
费祎猛地转过身，脸色比纸还白。
周平……那个左脸带疤的汉子。他想起昨天周平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心悸。
“备马！”费祎抓起案上的佩剑，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李福，带三百亲兵，跟我去营里！”
姜维也拔出剑：“大将军，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冲出驿馆，跨上战马。马蹄踏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溅起一片片水花。费祎的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他想不通，周平他们为什么要哗变？是为了魏延？还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营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士兵们拿着刀枪，互相对峙着。周平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那是魏延当年用过的兵器。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为魏将军平反！”周平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周平！你可知哗变是死罪？”费祎勒住马，厉声喝道。
周平转过头，看见费祎，眼睛一下子红了：“大将军！您说过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可现在呢？董允大人死了，成都那边都是杨仪的人，我们还有活路吗？”
费祎的心猛地一沉。周平知道董允的死讯？这么快？
“谁告诉你董允大人死了？”他盯着周平，“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周平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喊道：“用不着谁告诉！我们自己猜也猜得到！这世道，好人没好报，反贼倒能风光！”
他挥起刀，指向费祎：“大将军，您要是再拦着我们，休怪我们不客气！”
费祎看着周平身后那些士兵，他们的眼神里有愤怒，有恐惧，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他忽然想起丞相在《出师表》里写的“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可现在，这些“忠志之士”，却拿起刀对准了自己人。
“放下刀吧。”费祎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我再向成都递奏疏，求陛下重审魏将军的案子，好不好？我以费氏一族的名声担保。”
周平的刀抖了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旁边一个士兵却喊起来：“别信他！费祎和蒋琬、杨仪都是一伙的！他们早就串通好了，要把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除掉！”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点燃了士兵们心里的引线。有人开始往前冲，嘴里喊着“杀出去！去成都！”
“拦住他们！”李福大喊着，拔出剑冲了上去。亲兵们纷纷拔刀，和哗变的士兵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里，费祎看着那个喊口号的士兵，忽然觉得眼熟。那人脸上抹着泥，可那双眼睛，像极了杨仪身边的一个门客。
是杨仪？还是……另有其人？
混乱中，周平举着刀朝费祎冲过来，嘴里喊着：“大将军，对不住了！我们也是被逼的！”
费祎没有拔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想起先主，想起丞相，想起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兄弟。他们打下这片江山，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后人这样自相残杀吗？
周平的刀离他越来越近，寒光映在他的瞳孔里。他忽然觉得很累，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像小时候在成都的院子里，躺在竹椅上，听着蝉鸣，一觉睡到天黑。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周平的喉咙。周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倒在地上，血从他脖子里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姜维收起弓箭，策马来到费祎身边，喘着气说：“大将军，快下令镇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费祎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那些互相砍杀的士兵，忽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镇压？”他喃喃自语，“镇压了他们，还有下一批。姜维，你说……这蜀地的人心，是不是早就散了？”
姜维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阳光渐渐西斜，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费祎站在营门口，看着满地的狼藉，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来。
李福惊呼着冲过去，抱住他，却发现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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