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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南阳饥民（第1页）

十一月十七日巳时，马队抵达邓州城时，城门处人声鼎沸。商贩们推着小车叫卖，行人们往来穿梭，城墙上的守军虽手持兵器，却面色平和，对进出城门的百姓只是随意检查，并无苛待。我带着众人在城内一家面馆歇脚，面馆老板热情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面条，笑着说道：“客官们是从襄阳来的吧？最近从襄阳过来的商队可不少，都说襄阳那边安稳，我们邓州也沾了光，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我一边吃面，一边观察着店内的食客：大多是本地百姓，还有几个行商模样的人，正高声谈论着生意，脸上满是轻松。苏长风低声道：“公子，过了邓州，再往北就是南阳，那里去年遭了蝗灾，今年又逢大旱，怕是……”我放下筷子，目光望向窗外，沉声道：“走吧，我们赶时间，就不通知当地驻军我们经过这里了。”

当日午后，马队离开邓州城，朝着南阳方向前行。随着距离南阳越来越近，沿途的景象渐渐发生变化：农田里的作物越来越稀疏，路边的村落也变得冷清，偶尔能看到几个村民，脸上也没了之前的笑容，眼神中多了几分疲惫。

十一月十八日辰时，马队踏入南阳地界的那一刻，眼前景象骤变。曾经肥沃的农田如今干裂如龟壳，地里的禾苗枯槁如草屑，成片的土地荒芜着，不见半个人影。远处的村落断壁残垣，屋顶塌陷，院墙倒塌，只有几只瘦狗在村口徘徊，见人靠近，只是嘶哑地吠叫两声，便拖着干瘪的身子躲开。

“这……这怎么变成这样了？”周铁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我勒住马，目光扫过路边：几具枯瘦的尸身半埋在冻土中，鸦雀啄食着残破的衣物，腐臭的气息随风飘来，让人阵阵作呕。“去年南阳蝗灾，颗粒无收，今年又大旱，官府不仅不开仓放粮，还加重赋税，百姓们要么饿死，要么逃荒去了。”苏长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之前我从南阳过，虽也荒凉，却没到这般地步。”

马队继续前行，沿途“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景象愈发严重。路边的沟壑中，尸身层层叠叠，有的穿着破烂的百姓服饰，有的则是明军军服，野狗与乌鸦盘旋其上，景象惨不忍睹。我握紧缰绳，指节泛白，心中暗叹：同为大明土地，襄阳、新野百姓安居乐业，南阳却成了人间炼狱，这乱世，何时才能结束？

十一月十八日未时，行至南阳北部一处石桥，桥那头突然窜出五六十个饥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持木棍、石斧，拦在路中间。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虽瘦得只剩皮包骨，却透着一股狠劲，他挥舞着木棍，嘶哑地喊道：“此路是我占，留下干粮马匹，放你们过去！”

二十名漕帮高手当即拔出腰间弯刀，周铁牛也取下背上的玄铁短斧，只待我一声令下，便要动手。我却抬手阻拦，翻身下马，缓步走向饥民。我打量着这群人：大多脚步虚浮，有的甚至站都站不稳，手中的“武器”不过是磨尖的木棍，有的还带着裂痕，却硬撑着摆出凶狠模样。

我忍不住笑了，声音不高却清晰：“你们可知，拦路抢劫，是要掉脑袋的？”为首汉子梗着脖子，眼中满是绝望：“反正也是饿死，不如拼一把！你们衣着光鲜，马肥人壮，定有干粮！”说罢，挥着木棍就冲过来。苏长风身形一闪，不等汉子靠近，手中透骨钉已精准打在他手腕上。汉子吃痛，木棍落地，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手腕痛呼。

其余饥民见状，纷纷举着“武器”围上来，却没人敢真的上前，他们本就虚弱，见对方身手利落，早已没了底气。我走上前，从马背上取下三袋干粮，放在地上：“这些你们分了，马匹我们要赶路，不能给。”

为首汉子愣了愣，看着地上的干粮，又看了看我们，突然扑通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好汉！我们也是没办法，家里人都快饿死了……”其余饥民也纷纷跪倒，哭声一片。我摆了摆手，转身翻身上马：“快分了干粮，找个安稳地方度日，别再做拦路的勾当。”

马队渐渐远离石桥，苏长风策马靠近我，轻声道：“公子，方才您笑的时候，我还以为您要动手呢。”我望着前方荒凉的官道，苦笑一声：“一群快饿死的人，就算拦路，也透着可怜。只是我们干粮有限，救得了他们，却救不了这南阳所有的饥民。”

经过三日跋涉，马队终于抵达太行山陉道入口。陉道两侧峭壁如削，寒风从石缝中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碎石。我勒住马，取出舆图查看：“过了这陉道，再行三十日，便能抵达大同。”

周铁牛拍了拍背上的玄铁短斧，目光警惕地扫过陉道深处：“公子放心，有我们在，定保您安全出关。”苏长风则对二十名漕帮高手吩咐：“进入陉道后，两人一组，留意四周动静，谨防有匪患或溃兵埋伏。”

我点头，催马踏入陉道。马蹄声在狭窄的山道中回荡，远处隐约传来风声，却再无鸡鸣或人声。望着前方幽深的陉道，心中思绪万千：从襄阳、新野的安居乐业，到南阳的民生凋敝，不过数百里路程，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太行径道南段极险，陉阔三步，狭窄曲折，白陉七十二拐，每拐仅四到八米，局部需凿崖通行。中段稍缓，井陉道乍阔乍狭，阔仅方轨，窄才容车，滏口陉峡谷宽数百米，河谷台地形成天然缓道，但仍需翻越青石岭等海拔千米以上山口。北段高寒，飞狐陉黑石岭海拔两千米，“四十里飞狐七十二道弯”，军都陉关沟段“两山夹峙”，冬季积雪常阻断通行。

我又大意了，原以为两千多里路快马疾行也就是二十多天的时间，没想到太行径道就用了一个月，到后来路边有人打架都不敢耽误时间去看热闹，只是埋头赶路，好不容易在腊月二十二才赶到大同关隘，看着巍峨的长城，也没时间去联系大同商会的人带我们出关了，留下两名护卫安置马匹，其余人跟着我抹黑用绳索翻越长城，到了长城外我的心里才踏实一点，我对长城外要比长城里熟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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