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拾光花店吗?”姑娘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浸了蜜的,“我找太叔龢奶奶。”
太叔龢愣了愣,放下扫帚走过去:“我就是。姑娘你是?”
姑娘把自行车支好,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段细白的脖颈:“我叫‘不知乘月’,我爷爷是沈念安,他说您认识他。”
“沈念安?”太叔龢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是当年在村口给人瞧病的沈大夫?”
不知乘月点点头,眼里泛起笑:“是呢。爷爷说当年他来镜海市办事,落了难,是您和爷爷……哦不,是您老伴儿帮了他,还送了他一捧勿忘我当盘缠。”
呼延龢在旁边接话:“沈大夫我记得!当年他给我媳妇瞧过咳嗽,几副药就好了,医术可神了!”
王姐也凑过来:“是不是总穿件灰布长衫,背着个木头药箱的那个?”
“是呢。”不知乘月打开竹篮上的青布,里面是个陶土药罐,还有几包用牛皮纸包好的草药,“爷爷说太叔奶奶您总咳嗽,这是他配的润肺汤方,用川贝、百合、玉竹熬着喝,喝上一阵子就好了。这汤方可是按古方调的,川贝润肺,百合安神,玉竹滋阴,三样配着,温温和和的不伤脾胃。”
太叔龢心里一暖,接过药包闻了闻,一股清苦的药香混着淡淡的草木气,很干净。“你爷爷有心了。都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我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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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总念叨呢。”不知乘月蹲下来,指着橱窗里的勿忘我,“他说当年您送他的勿忘我,他一直养在药铺窗台上,开了一年又一年,后来还结了种子,他把种子撒在药圃里,现在药圃里到处都是。春夏时节,紫莹莹一片,风一吹跟波浪似的。”
风又吹起来,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太叔龢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不知乘月的手往屋里走:“快进来坐。我给你找样东西,当年你爷爷落在我这儿个小匣子,说里面是他的宝贝药方子。”
不知乘月眼睛一亮:“真的?爷爷总说他年轻时丢了个重要的匣子,找了好多年都没找着!他说那匣子里还有他年轻时画的草药图,比现在的图谱还细呢。”
太叔龢在里屋的旧柜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拎出个黑檀木的小匣子,匣子上刻着朵梅花,边角都磨圆了。“就是这个。当年他走得急,忘在花坛边的石凳上了,我捡回来收着,总想着哪天能还给他。”
不知乘月接过匣子,手指轻轻摸着上面的梅花纹,突然“呀”了一声——匣子的锁孔里插着根小小的银簪子,簪子头是朵小小的兰花。“这是我奶奶的簪子!爷爷说奶奶走的时候,头上就插着这根簪子……”她眼圈一红,声音也带上了颤,指尖摸着簪子上冰凉的兰花,像是摸到了奶奶的温度。
太叔龢也愣了,她当年捡匣子的时候没注意锁孔里有东西,只当是匣子本来就没锁。“这……这咋回事?许是你奶奶当年不小心掉进去的?”
不知乘月把银簪子拔出来,匣子“咔哒”一声开了。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几本泛黄的线装书,还有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姑娘,梳着双丫髻,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和不知乘月有几分像。
“这是我奶奶。”不知乘月摸着照片,眼泪掉了下来,“爷爷说奶奶当年就是在镜海市走的,走的时候还怀着孕,就是我爸。他总说没照顾好奶奶,心里愧得慌,夜里总翻来覆去喊奶奶的名字。”
呼延龢在门口叹了口气:“沈大夫当年难呐。我记得他来的时候脸色差得很,眼睛都是红的,像是刚哭过。有回我半夜起夜,看见他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布包,肩膀一抽一抽的。”
王姐也点头:“可不是嘛。有天半夜我起夜,看见他蹲在老槐树下哭,手里攥着张纸条,哭得老伤心了,哭声混着风声,听得人心里发揪。”
太叔龢拿起那几本线装书翻了翻,里面是用毛笔写的药方子,字迹工整,旁边还画着草药的样子,根须叶脉都画得清清楚楚,有些地方还沾着褐色的药渍。“这些药方子看着就珍贵。你爷爷现在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爷爷在城郊的敬老院呢。”不知乘月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他去年中风了,半边身子不能动,总念叨着要来镜海市看看,说这儿有他这辈子最念想的人,还有当年没说完的话。”
太叔龢心里揪了一下,拉起不知乘月的手:“咱现在就去。我去拿件外套,这天儿虽说晴了,风里还带着潮气。”
刚走到衣架旁,儿子小宝提着蛋糕从外面跑进来,蛋糕盒上还沾着点雨珠,看见不知乘月愣了愣:“妈,这是?”
“这是沈大夫的孙女,叫不知乘月。”太叔龢把药包塞给小宝,“你把这个熬上,川贝、百合、玉竹各抓一把,加水没过药材,小火熬半个时辰就行。我跟乘月去趟城郊敬老院,看看沈大夫。”
小宝点点头,接过药包往厨房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呗?正好我开车来的,方便。那敬老院我去过一回,路不好找,弯弯绕绕的。”
“好啊。”不知乘月笑了,梨涡在脸上漾开,“爷爷看见你们肯定高兴,他总说当年太叔爷爷太叔奶奶是大好人,比亲人还亲。”
小宝开的是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停在花店门口正好能挡住清晨的阳光,车身上还留着昨夜下雨的水痕。太叔龢坐上副驾驶,不知乘月坐在后座,手里还抱着那个黑檀木匣子,指尖时不时摸一下匣子里的照片。
车子开出老城区,沿着柏油路往城郊走。路边的白杨树长得很高,叶子绿得发亮,风一吹“哗啦啦”响,像无数只小手在拍巴掌。太叔龢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当年沈大夫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个晴天,他背着药箱站在花店门口,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着说他媳妇病得重,想借点钱抓药,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老伴当时没多说,把刚卖花赚的钱都塞给了他,还从橱窗里捧了把勿忘我:“拿着吧。这花能安神,给你媳妇放床头,说不定就好起来了。日子总会亮堂的。”
沈大夫当时给老伴鞠了个躬,眼泪掉在花瓣上,把紫花瓣都洇深了,说:“大哥大嫂的情,我记一辈子。将来要是能还上,我定当涌泉相报。”
车子突然拐进条小路,路边出现了一排白墙红顶的小房子,墙头上爬着野蔷薇,门口挂着“夕阳红敬老院”的牌子,牌子上的红漆掉了几块。不知乘月指着最里面那间屋子:“爷爷就在那儿。他总爱坐窗边,说能看见院子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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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把车停好,扶着太叔龢往里走。敬老院的院子里种着不少花,有月季,有芍药,还有几丛紫色的勿忘我,开得正热闹,蜂子“嗡嗡”地在花丛里钻。
不知乘月推开最里面那间屋子的门,屋里飘着淡淡的药香,还混着点旧木头的味道。靠窗的床上躺着个老人,头发全白了,像落了层雪,脸上布满了皱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爷爷,我来了。”不知乘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声音放得软软的。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睛浑浊得厉害,像蒙了层雾,看了半天,突然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乘月……你咋来了?今天不是该去药圃吗?”
“我给您带客人来了。”不知乘月把太叔龢拉到床边,“爷爷您看,这是拾光花店的太叔奶奶,您总念叨的那位。”
沈大夫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蒙尘的灯突然擦了擦,挣扎着想坐起来,胳膊却使不上劲,晃了晃又倒回床上。太叔龢赶紧按住他:“别动,躺着吧。我来看你了,沈老弟。”
沈大夫盯着太叔龢看了半天,突然老泪纵横,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被子上洇出小湿痕:“老姐姐……我总算见着你了。当年……当年我对不起你和大哥啊……那钱我一直想还,可总没机会……”
“说啥呢。”太叔龢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手帕蹭过他枯瘦的脸颊,“当年你难,谁还没个难的时候。钱的事早忘了,你别往心里去。”
沈大夫抓住太叔龢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像老树根似的鼓着:“当年你给我的钱,我后来想还,可回来找你们,花店换了人,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我这心里,憋了一辈子啊,像压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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