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疼得叫出声,弹簧刀掉在地上。公西黻拉着钟小芽往后退,后背撞在货架上,碰掉了盒印泥,红乎乎的印泥洒在地上,像摊刚流出来的血。他急着喊:小芽快跑!去隔壁找王婶!
你敢打我?壮汉瞪着眼扑过来,公西黻往旁边躲,胳膊肘撞在玻璃柜上,一声,柜里的钢笔掉了满地。有支笔滚到脚边,是他给留守儿童小宇修的那支,笔帽上刻着两个字——小宇总说写作业时看着这俩字,就觉得有劲儿。小宇爸妈三年前去外地打工,把他留给奶奶带。孩子想爸妈,就总用这支笔写信,写完了却不知道寄哪儿——爸妈换了工地,地址总变。昨天小宇还来店里,攥着信纸小声问:公西叔,我爸收到我上回写的信了吗?我写了我考了90分呢。他当时摸着孩子的头说:肯定收到了,你爸看见字准高兴,说不定正给你攒买新书包的钱呢。其实他偷偷把信寄去了小宇爸妈之前留的旧地址,明知大概率寄不到,却不想让孩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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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没扑到人,反手一拳砸在货架上,一盒铅笔摔下来,砸在公西黻脚边。他抓住公西黻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金笔到底藏哪儿了?不说我砸了你这破店!公西黻的后脑勺撞在墙上,一阵发懵,却咬着牙不松口——那笔是老师的念想,更是教书育人的根,绝不能落到这种人手里。
公西黻喘着气,后背撞得生疼,眼角却瞥见窗外——巷口站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皮肤黝黑,手里攥着封信,信封边角磨得起了毛,正是小宇用那支钢笔写的!是小宇的爸爸回来了!男人正踮着脚往店里看,看见公西黻被按在墙上,脸地白了,攥着信的手紧了紧,转身就要往店里冲。
公西黻心里一动——小宇爸刚回来,不能让他卷进来。他突然开口:在...在柜台底下的铁盒里。
壮汉果然松了手,弯腰就往柜台底下钻。公西黻趁机抄起墙角的铁尺,猛地砸在他后脑勺上。这铁尺是他修笔时用来校直笔尖的,沉得很,一下下去,壮汉地倒在地上,脸贴着撒了一地的印泥,不动了。公西黻手都麻了,刚才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劲,他这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更别说动手,可此刻看着地上的壮汉,心里却没半点悔意——他得护着孩子,护着老师的念想。
公西黻腿软得站不住,扶着货架喘气,手心全是汗。刚缓过神,就看见小宇的爸爸冲进店,手里还攥着那封信,信纸被风刮得掀了角:公西叔!咋了?这孙子欺负您?他说着就要去踢地上的壮汉,被公西黻拦住了:别碰他,说不定还有同伙。
他...他要抢银发周老师送我的笔...公西黻指着地上的壮汉,话没说完,突然听见声。
不是下雨——天早放晴了。
声音是从壮汉口袋里的铁皮箱传来的。刚才壮汉倒在地上时,箱盖磕开了道缝,这会儿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不是钢笔,也不是啥值钱物件,是捆着的炸药!导火索从箱缝里露出来,正慢慢烧着,火星子响,离炸药只剩半尺远了。
小宇的爸爸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抱起吓愣了的钟小芽:快跑!
公西黻却没动。他蹲下去,捡起那支刻着银发周的钢笔。笔杆是凉的,像老师当年摸他头时的手那样凉——老师总爱用手背试他的额头烫不烫,说小孩子火力旺,可别烧着脑子。他想起老师临终前说的话:笔是用来写希望的,不能让它沾了血。他又看见地上散落的钢笔,有小芸的那支裂杆笔,有聋奶奶孙女的粉色笔,还有好多孩子的笔——这些笔里都揣着孩子的念想,他不能让它们被炸碎。
导火索烧得只剩寸长了,火星子地溅在他手背上,有点疼。公西黻把钢笔塞进钟小芽手里,又摸出小宇那支钢笔,一并塞过去:给小宇,让他...让他好好写字。告诉她,他爸回来了,信收到了...他还想说让小宇给爸妈写封长信,却没来得及。
钟小芽攥着两支笔,眼泪掉在笔杆上:公西叔!你跟我们一起走!
小宇的爸爸拉着她往外跑,跑到门口时回头看——公西黻正弯腰捡地上的钢笔,有支笔掉在炸药旁,是支粉色的塑料笔,笔帽上贴着张小熊贴纸,是巷尾聋奶奶的孙女的。他记得小姑娘昨天还来问:公西爷爷,我的笔啥时候能修好呀?我要写作业呢。小姑娘天生耳聋,说话不清楚,却总爱用这支笔写字,说笔能替我说话。
公西黻把那支粉色钢笔捡起来,揣进怀里,然后靠在货架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正好,叶缝里的光点还在跳,像小时候老师用粉笔头在黑板上点的重点。他想起年轻时跟着银发周老师学写字,老师握着他的手说:笔要握稳,心要放正,写出来的字才立得住。
他好像听见巷口传来小宇的声音,喊着,又好像听见银发周老师在说:公西啊,这笔修得好,笔尖直,心也直。
导火索烧到了头。
轰隆——
巨响震得整条笔尖巷都在颤,梧桐叶簌簌往下落,铺了满地金黄。油条铺的王婶举着锅铲跑出来,看见文具店塌了半边,手里的锅铲掉在地上。小宇的爸爸抱着钟小芽站在巷口,脸白得像纸,钟小芽攥着两支钢笔,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巷尾的聋奶奶不知道发生了啥,还在门口摆她的针线筐,看见跑过去的人,茫然地眨了眨眼。
后来消防队来了,挖了半天才从瓦砾里找到公西黻。他怀里还揣着那支粉色钢笔,笔没坏,小熊贴纸还粘在笔帽上,就是沾了点灰。他手里攥着那块蓝布,布上的墨渍被血染红了,却依然能看出那些黑蚂蚁似的点点——那是无数孩子的念想,被他牢牢护在怀里。
钟小芽把那支刻着银发周的钢笔捐给了社区的纪念馆,旁边放着公西黻的修笔工具箱,箱子里还留着那块沾着墨渍的蓝布。小宇用那支钢笔写了篇作文,题目叫《公西爷爷的钢笔》,老师给了满分,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作文里写:公西爷爷说,钢笔能写希望,他走了,却把希望留给了我们。
笔尖巷后来翻修过,青石板路换成了新的,梧桐树却留着。每到秋天,叶子落满地时,总有人看见个银白头发的老人蹲在树下,膝盖上垫着蓝布,手里拿着支钢笔,像是在慢慢修,又像是在等谁来取。有回钟小芽带着小宇和聋奶奶的孙女路过,小姑娘突然指着树下笑,含糊地说:笔...说话了...钟小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阳光落在梧桐叶上,像撒了把金粉,风一吹,叶缝里漏下的光点在地上跳,真像谁在低头修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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