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有个铁笼子,漆成了绿色,看着像旧动物园淘汰的。里面缩着个小女孩,扎着俩小辫子,红头绳被火烤得卷了边,正是慕容?的孙女慕容念。亓官黻踹开笼子门把她抱起来,小女孩攥着他的衣襟哭,声音细得像猫叫:我爷爷......我爷爷还在里面......
你爷爷是谁?亓官黻往回跑,房梁上的火星子掉在他肩上,烫得钻心——工装外套被烧出个洞,露出里面的皮肤。慕容念把脸埋在他脖子上,眼泪蹭得他衣领湿了片:慕容砚......他说要找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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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黻心里咯噔一下——慕容砚不就是当年被考古队除名的那个队员吗?十年前镜海市郊挖古墓时,据说他偷了件带牡丹纹的帛画,被队里开除了,之后就没了音讯。怎么会在这仓库里?他刚跑出仓库,身后一声,房梁塌了,扬起的黑灰把天都遮了,呛得人睁不开眼。
段干?在警戒线外等,手里捏着瓶矿泉水,瓶身被她攥得变了形。看见亓官黻抱着孩子出来,她往前跑了两步,把水往他手里塞。亓官黻摘了面罩灌了两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慕容念的辫子上。他把水递给小女孩,突然发现她手里攥着块布,蓝底白花,上面绣着半朵牡丹,针脚歪歪扭扭的,却跟之前壤驷龢那半块残帛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去年壤驷龢来队里做文物防火讲座时,特意拿残帛给他们看过,说上面的牡丹纹是唐代独有的,花瓣边缘有三道极细的金线,一般人绣不出来。
这是啥?亓官黻捏着布角问,指尖有点抖。
慕容念抹着眼泪,把布往怀里拽了拽:爷爷说......这是能找到家人的东西......她顿了顿,小嗓子带着哭腔,爷爷还说,要是找着绣另一半牡丹的人,就让我把这个给他。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铜片,巴掌大,上面刻着个字,边缘磨得发亮,看着有些年头了。
正说着,钟离?疯了似的冲过来,头发散着,平时总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掉在肩上。她抱住钟离山就哭,眼泪砸在丈夫烧得焦黑的衣服上。钟离山咳了半天,指着仓库的方向,气若游丝:我看见......看见老陈了......他在火里站着......手里还攥着那把水枪......
亓官黻心里一沉,低头看手里的水枪——黄铜接口上,不知啥时候多了道指痕,深深的,像是刚被人攥过。风一吹,枪身上的水珠子往下掉,在地上积成个小坑,映着天上的灰云,像块化不开的墨。他突然想起去年清明去老队长墓前,看见碑上刻的名字旁边,多了个用红漆画的小水枪,当时以为是哪个孩子画的,现在想来,倒未必。
突然有人喊:仓库后面还有个地窖!亓官黻抬头看,是司空黻,他刚从队里档案室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消防头盔,盔沿上沾着片干枯的牡丹花瓣——那是老队长当年总戴的那顶,去年整理遗物时收在铁盒里,怎么会在他手里?
刚才清点老队长遗物,发现他的日记里写着......司空黻跑得急,喘得说不出整话,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把头盔往亓官黻手里塞,地窖里有当年的污染报告,还说......说秃头张今儿会来取......
头盔上还留着老队长的体温似的,温温的。亓官黻翻开头盔内衬,看见里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老队长抱着个小女孩在队部院子里拍的,小女孩扎着俩小辫子,跟慕容念有点像。照片边角写着行小字:阿?三岁留影。
阿?......亓官黻心里一动,看向段干?。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帮慕容念擦眼泪,听见这两个字时,肩膀轻轻抖了下。
亓官黻把孩子递给段干?,段干?伸手接时,他看见她指尖缠着块创可贴,是刚才捡瓷片划的。看好她。他丢下句话,抓起水枪又要往地窖冲。段干?拽住他胳膊,眼睛红了圈:别去了,里面火太大,刚才老赵说房梁塌了半截,地窖口说不定被堵了......
不行!亓官黻甩开她的手,手背蹭过她的风衣,老队长当年没带出来的东西,我得替他带出来。他往地窖口跑,刚到台阶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不是漏水,是有人翻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老鼠在啃纸。
地窖里黑得很,只能借着手机电筒的光看。角落里堆着些铁箱子,锈得厉害,锁都烂成了疙瘩。其中一个开着,里面放着摞文件,上面印着化工厂污染处理记录几个字,纸边都黄了。亓官黻伸手去拿,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冷得像冰,没一点温度。
他心里一紧,举着手机往后照——电筒光晃过张脸,脸上的肉被火烧得焦黑,嘴唇都没了形状,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是老队长陈峰!你终于来了,老队长的声音哑得像磨砂纸,刮得人耳朵疼,把报告拿走......别让秃头张得逞......他另一只手往箱子底下指,那里压着个牛皮袋,印着化工厂的公章。
亓官黻攥着文件往外跑,老队长跟在他身后,脚步轻飘飘的,没一点声音。刚跑出地窖口,身后地炸了——是仓库里的煤气罐被火烤爆了。气浪把亓官黻掀出去老远,他摔在地上,后背磕在石头上,疼得眼前发黑。文件撒了一地,被风吹得翻页,他伸手去抓,却发现上面的字全没了,只剩些白纸,干干净净的像从没写过字。
他抬头看,老队长站在地窖门口,脸上焦黑的皮好像掉了些,露出底下苍白的肉。老队长冲他笑了笑,然后慢慢化成烟,被风吹散了,飘到仓库那边去了。段干?跑过来扶他,手指拂过他的背:没受伤吧?亓官黻摇摇头,去捡地上的文件,手抖得厉害——怎么会没字了?难道是老队长的魂儿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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厍?跑过来问,手里还拿着个破茶缸——是他刚才碎了的那个,不知啥时候被粘好了,用胶带缠着圈,看着挺滑稽。文件呢?拿到了没?他眼睛亮得很,像是盼着这事儿盼了好久。
亓官黻举着白纸,喉咙发紧:没了......全没了......段干?突然指着他的手心:你看!亓官黻低头,手心不知啥时候多了道荧光,是记忆荧光粉的颜色,拼出行字:报告在秃头张的保险柜里,钥匙在他孙女的发卡上。荧光粉是段干?调的那种,遇热才会显形,刚才他摔在地上时,手心被石子硌得发热,倒正好显出来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消防车,是警车。亓官黻抬头看,秃头张被两个警察押着往这边走,他头发还是那么少,脑门上光溜溜的,只是比五年前老了些,眼角的皱纹堆得像褶子。他孙女跟在后面哭,扎着俩小辫子,头上的发卡掉在地上,闪着银白的光——是个蝴蝶形状的,看着挺精致。
亓官黻走过去捡起发卡,突然发现蝴蝶翅膀上刻着个字,跟慕容?祖传的荷包上的字一模一样——去年慕容?来队里送锦旗,荷包从口袋里掉出来过,他当时还拿起来看了看,荷包上的字旁边,也绣着半朵牡丹。风又吹起来,梧桐叶落了一地,盖住了地上的血迹和茶水,只留下那把水枪,立在消防车旁,黄铜接口在夕阳下亮得晃眼。
段干?蹲下来,摸了摸水枪的接口,轻声说:老队长总算能安心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亓官黻这才发现她眼眶红得厉害。当年火场里的孩子,是你吧?他问。
段干?点了点头,手指在字上轻轻摩挲:老队长是我姑父。他冲进火场时,我攥着他的水枪不肯放,他就把这字刻在上面,说阿?乖,等姑父拿着这枪出来,就带你去买糖她吸了吸鼻子,可他没出来。
亓官黻没说话,看着远处被警察押走的秃头张,突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五年了,这事儿总算有个了结了。慕容念抱着那块绣着牡丹的布,靠在段干?腿上,小声问:我爷爷还能出来不?段干?摸了摸她的头:能,等火灭了就找他。
火还在烧,只是小了些,消防员们还在喷水,水柱在夕阳下亮得像银带。亓官黻把水枪扛起来,往消防车那边走——得把它擦干净,老队长的东西,得好好待着。厍?跟在后面,手里捏着那个粘好的茶缸,嘴里哼着老队长当年总唱的歌,调子有点跑,却听得人心里发热。
走到车旁时,亓官黻看见水枪的黄铜接口上,那道新添的指痕慢慢淡了,像从未出现过。风卷着梧桐叶落在枪身上,轻轻巧巧的,像谁在温柔地抚摸。他想起老队长照片里的笑容,突然觉得,这把老水枪,好像真的带着老队长的魂儿,守着这方他用命护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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