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琅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她那说不清是悲还是喜的神态,带着一种深沉的思索,与她此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深宅妇人,都不相同。她给她的,是一个她从没有听过,甚至也从没有想过的故事。曾经,薛明琅只觉得:娘亲怎么可以改嫁,怎么可以背叛父亲,怎么可以抛弃他们?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相爱,原来他们各有所爱,原来这一场亲事从头到尾都藏着哭声……于是她想起了娘亲长久以来的沉默寡言,想起了娘亲不喜欢她跟薛廷之接触,想起了娘亲看到迟哥儿时偶然的恍惚……心底,一时酸酸涩涩,一片难受。好多好多的愧疚,就这么忽然涌了上来,让她无所适从,一片的混乱。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薛明琅眼眶红红的,小小的肩膀耸动着,抬了袖子想擦,却根本止不住那决堤似的眼泪,半个袖子都湿了。陆锦惜心底一叹,只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伸手环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声宽慰:“没事,没事,娘亲还在这里。没事的,别哭……”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薛明琅竟哭得更厉害了。根本忍不住。靠在她怀里,那眼泪珠子不住地掉,小手伸出来抱着她的腰,紧紧地,要哭断气了一样:“都、都怪明琅不好……”这哪里能怪得到她身上?陆锦惜心里无言,只觉得这气氛太悲情,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笑着道:“真的别哭了,脸都要哭花了。娘是你外祖父的掌上明珠,你也是娘的宝贝心肝儿。别说娘现在已经跟那位宋大人断绝了往来,改嫁没一撇,便是真改嫁了,我也是你们的娘亲啊。”薛况人都死了六年,还能从棺材板里蹦出来,给他们娶个后娘不成?别逗了。别说她现在还没有跟谁成婚的念头,即便是有了,也顶多是带不走孩子们。但她身为他们生母的身份,却不会改变。更别说,将军府这边还有个永宁长公主撑腰。哪里又有他们想的那样艰难呢?陆锦惜手扶着薛明琅的发顶,变着法子的想让她别哭。但薛明琅从她怀里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抽抽搭搭地问道:“为、为什么跟宋大人断绝往来?娘亲不是喜欢、喜欢他吗……”这孩子……陆锦惜有些惊诧,垂眸与薛明琅目光对上,已看出她在想什么了。显然是被才子佳人青梅竹马的故事打动,竟想要把她跟宋知言凑一块儿了。她不由得笑出声来,却叹了一声,平静道:“娘亲固然喜欢他,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他家有贤妻,娘亲已经复信给他,不会再与他往来了。有的事情,错过就不会再有。娘亲只希望,琅姐儿他日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薛明琅有些没有想到。她更不知道陆锦惜已经与宋知言断绝了往来,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听着她那后半句话,她眼眶便更热了,眼见着又要哭起来。“真的别哭啦,好好一个小美人,都哭成了大花脸。”陆锦惜是真见不得孩子们哭。她没有什么哄的经验,只能坐下来,抽了手帕,将薛明琅脸上的泪擦干净,道:“笑起来才好看嘛,娘亲给你讲个新的故事好不好?”“新的故事?”薛明琅还有些抽咽,巴巴望着她,但手也没从她腰间放开,有一种浓重的依赖,仿佛怕一松开她就不见了。陆锦惜也由着她,只给她讲了《长生剑》的故事。这是古龙先生在《七种武器》里讲述的以战养兵这一夜,陆锦惜少见地没说什么话,洗漱后便躺上床睡了。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却是自己跟琅姐儿说过的那些话不断在脑海之中萦绕,直到天将明了,才勉强睡着。次日里一早起来,免不得又被白鹭和青雀惊讶一番,说她眼下怎么青了一块,要琢磨着给她进补。陆锦惜自然是一笑便罢。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睡不好:那些话,固然是对陆氏人生的一个总结和回顾,可又何尝不是她对自己的警醒?周围环境对人的影响其实很大,最怕的是潜移默化。她虽然成为了将军府的陆二奶奶,当朝的一品夫人,可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下一个“陆氏”。琅姐儿的事情,暂时就这么落定了。虽然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但昨天谈话的目的已经达成。缓和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后面不管是针对教育,还是潜移默化,改造三观,都会变得容易起来。说到底,琅姐儿不会相信一个她不信任的娘亲。但有了信任,一切好说。在这方面,陆锦惜并不着急。用过了早饭后,她便将白鹭青雀叫了进来:“昨日哥儿姐儿们来请安的时候,人都已经站到了门外,外面那群木头丫鬟不通报也就是了,你们两个竟也瞎了。抽空都给我把外头的丫鬟梳理一遍,不得劲儿没眼色的都换掉。至于你们,月例银子一人扣一两,可都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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