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搓,一边吸溜着鼻子,嘴里嘟嘟囔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他娘的、这仗打的,真他娘的憋屈!小爷我纵横长安这么多年,啥时候受过这份窝囊气?被人当孙子一样摁在山沟里揍!”
“薛大个子差点没了,卫国公躺下了,那么多好兄弟说没就没了,连带着小爷这袜子,都他娘的一股子洗不掉的死人血腥味!呕---”
他似乎被自己手上的味道熏到了,一阵干呕,眼泪鼻涕差点一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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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蹲着的尉迟宝林,这个平时最爱跟他抬杠、看他不顺眼的黑塔壮汉,此刻却异常沉默。
他默默地从一个皮囊里倒出最后一点珍贵的清水,哗啦一声,冲进程处默的头盔盆里,浑浊的水略微稀释了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沉默地抓起盆里另一双同样脏得看不出本色的袜子,用力搓洗起来。
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
程处默愣了愣,看着尉迟宝林那张黑脸上同样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悲痛,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和血口子的大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臭袜子,
鼻子一酸,想说什么调侃的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又低下头,更用力地搓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骂着:
“他娘的,这该死的鬼地方,这该死的叛贼---”
压抑的气氛,因为这小小的插曲,似乎略微抖动了一下,旋即又沉沉地压了下来。
那洗袜子的水声和磨刀的“嚓嚓”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绝望山谷里唯一的背景音。
裴行俭收回目光,强压下心头的悲怆和身体的疲惫。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同样破烂的皮甲内衬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
手指因为脱力和寒冷微微颤抖着,但他还是稳稳地打开。
油布里,是几块大小不一、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上面还沾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
“都过来。”
裴行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聚力,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幸存的几名低级军官——包括那个腿受伤的六率旅帅、一名东宫府兵的队正、还有一名李靖亲卫队侥幸活下来的伙长刘仁轨——都忍着伤痛,默默地围拢过来。
就连一直低头磨刀的薛仁贵,那沉重的“嚓嚓”声也停顿了一瞬,虽然没有抬头,但显然已在倾听。
裴行俭用没受伤的右手,捏起其中一块最大的、还带着些许弯曲弧度的碎片,凑到从岩石缝隙透进来的最后一缕暗淡阳光下。
那金属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青灰色,断口的茬口在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内里的锻造纹理细密而均匀。
“都看看这个。”
裴行俭将碎片递给离他最近的旅帅,
“仔细看它的断口,看它的色泽,还有锻造的纹路。”
旅帅接过,眯着眼仔细端详,又用手指摸了摸断茬,脸色渐渐变了:
“这、这茬口好利!这纹理太细密了!不像草原蛮子那粗胚烂铁能打出来的!”
旁边的队正也凑过去看,眉头紧锁:
“没错!突厥人的箭头,要么是兽骨硬木打磨,就算用铁,也是软铁,锻打粗糙,容易崩口卷刃。这、这分明是上好的精铁!断口这么齐整,却又韧得很,像是、像是反复锻打淬炼过的!”
裴行俭又从油布包里拣出两块更小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勉强能看出是个带倒钩的棱锥形箭头尾部:
“再看看这个倒钩的形状和开刃的角度。阴毒刁钻,专门用来破甲放血,损毁伤口难以愈合。这是典型的唐军制式破甲锥箭的形制!”
他又拿起一块相对平整、带有明显锻打叠层痕迹的金属片,
“再看这块甲片残骸,样式是突厥皮袍上的护心镜,但你们看这叠层锻打的痕迹和金属光泽---”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刘仁轨的声音带着惊怒的颤抖:
“裴参军!您的意思是,那些射箭的‘突厥狗’,根本就是、就是穿着突厥皮的自己人?!这箭头,这甲片,都是我们的东西?!”
“九成九是!”
裴行俭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洞悉的光芒。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还沾着泥巴的碎石块,又捡起一小块从战场上带出来的、边缘粗糙布满气孔的劣质铁矿石碎片,将三者并排放在众人眼前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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