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笑了。”村民指着那些筐篮,“这一筐少说百斤,陆路那状况,得多少人抬?还不如扎个排子,虽然慢些,但省力啊。”
姜戈若有所思。她检查了那些山货,品质极佳,但村民说卖不上价:“下游的商人知道我们运不出去,压价压得厉害。一筐核桃换不来一斗盐。”
继续前行,姜戈的心情越发沉重。沿途看到不少废弃的田地,种地不易,现在松阳县人口还是太少。
正午时分,一行人终于到达青林集市。这是松阳县下的第一市集也不过是几条泥泞街道组成的聚居点。中央有个简陋的市集,几个外地商人正在收购山货,价格低得令人咋舌。
“大人,上等香菇,在其他地方至少卖五十文一斤,这里只给十五文。”魏忠贤小声告诉姜戈,“商人们说运费太高,只能压价。”
姜戈站在市集边,看着衣衫褴褛的山民们捧着辛苦采集的山货,却只能换来微薄的收入,胸口像压了块大石。
“必须修路。”她斩钉截铁地说。
回程路上,天色渐暗,魏忠贤好不容易逮到了空闲,他偷眼打量着姜戈的侧脸,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犹豫着开口:“姜县令,有一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戈正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出神,闻言眉头一皱:“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吞吞吐吐?有话直说便是。”
魏忠贤轻咳一声,将早已打好的腹稿细细道来:“松阳县如今政务堆积如山,光是应付朝廷就让人焦头烂额。诸葛丞相虽有大才,可毕竟年事已高,既要处理军务又要兼顾政事,实在分身乏术。刘据那几个孩子整日缠着他讨教学问,老奴瞧着”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还有三保大人,这也病的太久了。”
“绕了这许多弯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魏忠贤攥紧了袖中的手,额角渗出细汗:“老奴的意思是不如都让他们回家静养。刘据他们回去读书,三保大人身体大好了,可以来上值,也免得免得拖累县衙公务。”话到末尾,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暮色中,只见他低垂着头,脖颈弯成一道恭谨的弧线。
“让太祖爷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魏忠贤:“让太祖爷回家吧。”[求求你了]
第94章赈灾扶流
魏忠贤话里话外的意思先不说,但是他想的真美。
把朱元璋赶回去?
是不是想好事呢。
姜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这几日她暗中观察,发现朱元璋虽然对魏忠贤横眉冷对,却出人意料地没有采取更严厉的手段。要知道,按照史书记载,老朱对贪污几十两银子的官员都是要扒皮实草的。像魏忠贤这样祸国殃民的大蛀虫,朱元璋能按捺住脾气不天天拿鞭子抽他,已经让姜戈暗自吃惊了。
“这路得尽快修起来。”姜戈突然开口,打断了魏忠贤的思绪。
她勒住缰绳,俯视着脚下泥泞不堪的官道。连日阴雨让黄土路变成了烂泥潭,马蹄每走一步都会陷进去半尺深。“看这天气,雨怕是还要下上几天。”
雨水顺着青墙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松阳县衙内,姜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手中的公文轻轻放下,案几上的蜡烛已经燃去了大半,蜡泪堆积如小山。窗外天色阴沉如墨,已是连续第三日不见阳光,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墨香混合的古怪气息。
感觉暗处都有了蟑螂。
“姜县令,不好了!”秦叔宝连门都来不及敲就闯了进来,蓑衣上的雨水在青砖地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这位平日就兴冲冲的大汉满脸焦急:“城外来了大批灾民,都是从北边逃难来的!说是洪水冲垮了堤坝,整个村子都淹了!”
许多百姓躺在城门口,这场面让人看不下去,还有许多的孩子。
姜戈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褐色的茶水在公文上洇开一片,墨迹顿时晕染开来。她顾不上这些,急声问道:“多少人?现在什么情况?”
“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三四百人。”秦叔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多是老弱妇孺,有几个孩子发着高烧,躺在泥地里直打摆子。尉迟敬德正在城门口维持秩序,但灾民情绪越来越激动”
姜戈眉头紧锁,快步走向门口,随手抓起挂在门边的蓑衣披上。蓑衣粗糙的棕榈叶刺得她脖颈发痒,但她顾不上这些。秦叔宝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冲进雨幕中。
松阳县城墙虽不高,但胜在坚固厚实。
登上城门楼,姜戈向下望去,只见城外泥泞的道路上,一队衣衫褴褛的人群正缓慢移动,他们中有拄着树枝的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妇人,还有面色蜡黄、眼神空洞的孩童。最令人揪心的是几个躺在简易担架上的病人,雨水直接打在他们苍白的脸上,却无人有力气抬手遮挡。
“开城门。”姜戈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姜县令,这么多人,万一”秦叔宝欲言又止,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刀柄。
姜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灾民中很可能藏着疫病,一旦在城中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但看着那些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孩童,她咬了咬牙:“让他们在城外淋雨等死吗?去通知周瑜和诸葛亮,立刻到县衙议事。另外,派人去请城中几位大户家主,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灾民们木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姜戈走下城楼,站在城门洞内,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她脚边,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各位乡亲,本官乃松阳县令姜戈。”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天灾无情,人有情。既然来到松阳县,本官必当尽力安置。”
灾民中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跪下,膝盖陷入泥水中:“青天大老爷救命啊!我们村里三十多户人家,一场大水冲得什么都没了老朽的儿子为了救邻居家的小孩,被被洪水卷走了”老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姜戈连忙上前扶起老者,触手却是一片滚烫。“老人家,您发烧了?”
老者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带血的痰吐在了泥地上。姜戈心头一紧,转头对身后的魏忠贤道:“立刻去请郎中来县衙。另外,派人去把城西那座废弃的军营收拾出来,作为临时安置之所。”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记得在军营四周撒上石灰,进出的人都要用醋熏衣。还有,让厨房多烧些姜汤。”
这是要暂时将灾民与县城百姓隔离开来。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姜县令会如此妥帖,但他很快收敛神色,领命而去。
灾民们被引导着向城内移动,姜戈注意到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枯枝败叶和各种杂物。她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排水沟,发现水流几乎停滞。这可不是好兆头,若排水不畅,积水将成为疫病的温床。
回到县衙,周瑜和诸葛亮已经等候多时。见姜戈进门,两人立刻迎上来:“大人,灾民安置之事”
“已经安排去废弃军营暂住。”姜戈脱下蓑衣挂好,湿透的官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现在最紧要的是粮食和医药。公瑾,县仓还有多少存粮?”
周瑜翻开随身携带的账册,纸张因为潮湿而微微发皱:“回大人,新收上来的税粮加上要上缴州府的,现存谷米约一千二百石,豆类三百石,盐五十石。若是按每人每日半斤米计算”
姜戈心算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先开仓设粥棚,每日两顿稀粥,务必让灾民不饿肚子。另外,派人去城中药铺,征集治疗风寒、腹泻的药材。记住,所有接触过灾民的衙役,回来后都要用醋水洗手更衣。”
周瑜犹豫道:“大人,开仓放粮需上报州府批准上次请求剿匪的公文刚送去,估摸着现在已经到了京城。这次动作比上次还大,又不清楚这些流民的底细”
“事急从权。”姜戈打断他,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现在救人要紧,事后我自会上书说明。”她顿了顿,指着窗外积水严重的街道:“这场雨若再下几日,积水不退,必生疫疠。到时候就不是几百灾民的问题,而是全城百姓的性命攸关。”
周瑜神色一凛,连忙点头:“我翻阅县志得知,县城排水系统自前朝修建后,已有二十余年未曾大修。之前就有商户联名上书请求修缮,但因经费不足一直搁置。”
正说着,城中几位大户的家主陆续到来。钱庄掌柜钱万三捻着胡须,布庄老板赵德全搓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粮行东家孙富贵则不住地用帕子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姜戈将灾情简要说明后,开门见山道:“诸位都是松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灾民涌入,本官希望各位能伸出援手,捐些粮食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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