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熊哥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林子,咱这趟算是掏上了!回去,过个肥得流油的好年!”
偏斗子摩托在雪原上重新吼叫起来。后头用绳索拖着的简易雪爬犁上,满载着最后的战利品——那一麻袋精品鱼,以及各种工具家当。摩托突突地冒着黑烟,在洁白的雪野上划出两道深深的车辙,朝着靠山屯的方向驶去。两人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却也带着一丝疲惫。
回到屯子时,天色正是将黑未黑的擦黑时分,炊烟袅袅。他们刻意避开了人多眼杂的大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熊哥那位于屯子边缘的院子。
不是他们小气,而是林墨深知一个道理,尤其是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个相对封闭的屯子里: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突然有了大家没有的好东西,哪怕是你拼命挣来的,也难保不会有人眼红心热,背后嘀咕,甚至使点小坏。人性如此,“凭嘛啥你有我没有?最好咱大家都没有”,这种心态并不罕见。闷声发大财,有时候是最朴素的生存智慧。
然而,躺在热炕头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林墨心里琢磨的,已经不是如何藏好这些鱼,而是更大的事儿。
光卖鲜鱼,终究是挣个辛苦钱,是“原料供应商”。这鱼,得变个样子,变成更有“嚼头”、更值钱的东西才行!附加值,这个词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
林墨的童年,是在京城房山良乡姥姥家度过的。姥爷,那个清瘦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做“糟鱼”的高手。每到年关或有什么红白喜事,常有人上门,央求姥爷出手。
那时的小林墨,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姥爷屁股后头。他看姥爷如何利落地刮鳞去内脏,看姥爷如何像变魔术一样配比那些香料,看姥爷如何掌控灶膛里那股不旺不灭的“文火”,看那口大铁锅如何从沸腾到平静,最终散发出勾魂摄魄的奇异醇香……耳濡目染之下,那套复杂的工序和关键的诀窍,竟被他像海绵一样吸收,记在了心底。
如今,在这北大荒的寒夜里,关于糟鱼的一切记忆,伴随着对姥爷的思念,异常鲜活地涌现出来。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熊哥,咱剩下的这些鱼,不零卖了。”
“不卖了?那咋整?自己吃也吃不完啊,搁久了该坏了。”熊哥疑惑。
“咱把它做成糟鱼!”林墨语气笃定。
“糟鱼?啥是糟鱼?”熊哥挠挠头,这个词超出了他过往的认知范畴。在他印象里,鱼无非就是炖、煎、烤、炸,或者做成鱼干。
“一种好吃的玩意儿,做好了,比鲜鱼值钱多了!味道嘛……”林墨回味了一下记忆中的滋味,“这么说吧,鱼骨头都是酥的,能嚼着吃了,满口香,而且能放住,越放味越醇!”
看着林墨信心十足的样子,熊哥虽然还是想象不出具体啥样,但出于对林墨没有原则的信任,他把手一挥:“成!你说咋整就咋整!需要俺干啥?”
林墨精打细算,拿出相当一部分收入,进行了一次“战略性采购”:上好的黄豆酱油、老陈醋、本地烧锅出的散装料酒、粒大饱满的花椒、完整的大料(八角)、成段的桂皮、干透的红辣椒、老姜、大颗粒的粗盐……还有最最关键、几乎花了“重金”才搞到的一小坛黄酒酒糟!这酒糟,是附近一个擅长酿黄酒的老把头家的珍藏,带着浓郁的、独特的发酵香气,是做正宗糟鱼不可或缺的“灵魂”。
大包小包的材料运回靠山屯何大炮那座如今已归在熊哥名下的僻静小院。林墨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工具。
他跑到生产队部,找到赵大山,软磨硬泡,借口说要“响应号召搞点家庭副业试验”,好说歹说,终于把队里那口最大的、平时多半用来熬猪食或者烀豆饼的大铁锅给借了出来。那口锅,直径得有半人多宽,锅底积着厚厚的黑垢,看着实在埋汰。但林墨不在乎,他要的就是它足够大、足够厚实,适合长时间文火慢炖。
熊哥吭哧吭哧地把沉甸甸的大铁锅扛回院子,又足足刷洗了大半天,用了小半块碱,才把那口锅里外刷得勉强露出铁色,算是干净锃亮了。
万事俱备,只等开工。
小小的灶房里,炉火重新燃得旺旺的,驱散了严寒。两个年轻人,就在这烟火气中,开始了一场关乎美食与生计的创造。
熊哥负责前期粗加工。他搬个板凳坐在大盆前,手法粗暴却高效。菜刀“唰唰”作响,鱼鳞纷飞;手指粗暴地抠掉鱼鳃;剪刀剖开鱼腹,掏出内脏。林墨则接过处理干净的鱼,在每条鱼的两面,细细地、均匀地打上斜十字花刀。这花刀深至鱼骨,不仅是为了美观,更是为了让后续的腌制和炖煮时,滋味能深深地渗透进去。
收拾好的鱼被放进一个更大的瓦盆里。林墨撒上粗盐,倒入料酒,扔进切好的姜片,然后双手伸进去,反复抓拌、揉搓,确保每条鱼的里里外外都均匀地沾上调料。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一刻钟,直到鱼肉表面微微泛出透明感,腥气被酒和姜初步压制,鲜味被盐吊起。然后,盖上盖帘,腌上半个时辰。
炸制是最费油、也最考验火候、同时最“招摇”的一步!熊哥蹲在灶口,精心控制着火势。林墨则掌勺,将平日舍不得吃的豆油,倒了小半锅进去。油烧到六七成热,林墨用手在锅上方试了试温度,然后捏起腌好的鱼尾,沿着锅边,一条条滑入滚油中。
“刺啦——!”
滚油与带着水分的鱼肉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一股极其浓郁、霸道、混合着蛋白质焦香和油脂香气的味道,猛地从锅里炸开,腾起一团带着热浪的白雾,迅速冲出低矮的灶房窗户!
这香味仿佛有形有质,顺着风,飘出去老远。屯子里正在玩耍的孩子停下了脚步,使劲吸着鼻子;在家做饭的妇女推开窗张望;连外面雪地里溜达找食的黑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香吸引,跑到熊哥家院子里。
鱼在油锅里翻滚,由白变黄,再由黄变金。林墨用长筷子小心地翻动着,确保受热均匀。炸到鱼身两面都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表皮微微起皱、酥脆定型时,便用笊篱捞出来,控在旁边的盆里。这香味,实在太诱人了,把原本就在屯子里“蹲守”的李卫国和闻讯赶来的队长赵大山,直接吸引到了灶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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