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说了什么。片刻后,叶姑姑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头顶,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宫中特有的刻板腔调:“桑医正,太妃娘娘垂询,吕老将军的病体究竟如何?你需据实回话,不得有半分虚言。”
这份敌意从何而来,桑落心下了然。
她挺直脊背,声音清晰平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内殿:
“回太妃娘娘,微臣以为,老将军得的是痴呆症,其髓海空虚,病邪深伏,已有四年之久。”
她停顿了一瞬,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老将军神志昏蒙,不识亲故,言语错乱,时呓语。虽饮食尚可,却无饥饱咸淡之感,体力犹存,形骸未损,却元神已蔽。正如……”
叶姑姑神情莫测地盯着她:“正如什么?”
“灯油将尽,灯芯尚存,偶有微光闪烁,终难复明。”
“大胆!”叶姑姑厉声叱道。
桑落并未退缩,反而提高了些音量:“臣以为,其势已成,非药石可逆。纵有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亦难使其神智恢复如初。此乃……天命使然。”
“天命使然”四个字,在暖香馥郁的殿宇中显得格外沉重。
内殿一片寂静。
叶姑姑看着她就满心火气,垂在身侧的手忍无可忍地高高扬起。
“行了。”内殿响起太妃的声音。依旧是隔着距离,听不出情绪,只是清晰了些:“桑医正,依你所见,便只能……听之任之了?”
桑落立刻答道:“回太妃娘娘,虽无法根治,但微臣能为老将军做到三件事。
一则可以让他情绪稳定下来,以免出现意外。二是,得此症者临终之前,常疯癫异常,不识便、溺之物,甚至将秽物放入口中,微臣可用药维持老将军的体面。三是,用‘唤醒’之法,让他回神一次或两次。”
“唤醒?”太妃缓缓问道,“哀家为何要唤醒?”
“百姓常说‘子欲养而亲不待。’若有未尽之言,未了之愿,可在其醒来的那一时,说上一说,做上一做。人生无憾,也算圆满。”
桑落说完,伏身叩:“此乃微臣之愚见,是否施为,全凭太妃娘娘圣裁。”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持续得更久。桑落能感觉到内殿那道无形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珠帘,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沉重的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良久之后,内殿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紧接着,珠帘被挑开,珠子碰撞在一起,稀里哗啦的,滴滴答答的,像是雨滴坠落的声音。
太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桑医正,你起来回话吧。”
桑落依言站起身来,垂敛目,姿态依旧恭谨。膝盖的刺痛让她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立刻稳住了。
“抬起头来。”太妃的声音比方才更近了些,就在她面前。
桑落缓缓抬起头,仍记得入宫之前,包内官沿路的提点,没有直视太妃,只垂着眼眸盯着太妃手指看,只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太妃。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位权倾后宫、叱咤朝堂女人的模样。或许是威严刻板如庙中神像,或许是精于世故带着算计的疲惫,又或许是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痕迹的贵妇。
然而眼前所见,却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太妃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身量高挑匀称,穿着一身深青色绣银线暗云纹的常服宫装,手指涂着丹蔻,间簪着钗环,粉面红唇,眉宇幽幽。
难怪三夫人要送面给她。
这么美丽的女人,年纪轻轻就要守寡,着实可惜了。
“哀家的父亲还有多久可活?”太妃问道。
桑落道:“快则半年,缓则一年、最多两年。”
太妃蹙着眉,思量一阵,又开口问:“桑医正,你说是否有可能——”
她顿了顿,才说出口:“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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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桑姐姐有难
桑落一愣。
怎么扯上毒了?
站在一旁的叶姑姑不由抬起眼看向太妃。
桑落答道:“太妃,老将军并非中毒。”
太妃弯眉一挑:“何以如此笃定?”
四年前,颜如玉出现,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父亲突然想不起回家的路,会这么巧?上位者终日如履薄冰,她已习惯了多思多疑。
桑落说:“若是下毒,总要有所图谋,或折磨其身心,或要取其性命。老将军得的是慢病。临终之前,旁人虽看着难过,本人却毫无知觉。一不折磨其人,二不能立刻毙命,那下毒的意义何在?”
太妃原以为桑落会讲上一堆七七八八的药经,没想到桑落竟这样论证,眼里闪过一抹的释然,挨着桌边坐下来,伸出手腕:“替哀家诊脉吧。”
桑落记得之前包内官提点过,替太妃和圣人诊脉都要跪着。她上前跪在桌前,从药箱中取出脉枕垫在太妃手腕底下,仔细探起脉来。
太妃露出来的手腕并不纤细白皙。经年的保养让她的皮肤滑腻,筋骨还带着弹性,脉搏也结实有力。
屋内静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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