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们面色变化,一时却都未出声。
常太师的视线在小皇帝身上逡巡了一番,似在考量着什么,沉重得几乎压塌方明珏的脊背。
但方明珏的肩背舒缓着,只有下颔微微紧绷。神色虚伪强撑,却又掩着一丝似是而非的挚恳。
常太师的目光最终垂落。
&ldo;陛下!还望您记住今日之言,&rdo;张御史阴阳怪气,&ldo;莫要做那仇者快,亲者痛之事!不然天下百姓,必要戳着您的脊梁骨,问问您的良心!&rdo;
常太师低咳了一声。
马上有位大臣跳出来,一拉张御史,&ldo;张大人心系陛下安危,一时妄言,还望陛下恕罪!&rdo;
张御史被不情不愿地按着跪下,还梗着脖子。
方明珏苍白着脸,似是忍耐至极的无可奈何,僵着嘴角笑了笑:&ldo;两位爱卿无须如此,时辰不早,入殿上朝吧。&rdo;
有些时候,帝王的脸面便是流血漂橹的倪始。有些时候,这脸面却又不值一提,随堪随踩。
然而帝王终究是帝王,随堪随踩,不过是流血漂橹的伪饰。
方明珏入殿前望了眼天,彤日初生,霞云满目。
还有三日。
三日后,南越科举春试。
第38章春试泄题
春试是南越一等一的大事。
不论男女老少,识字与否,老百姓个个都竖着耳朵立着眼睛,一心扑到这事上来。
就连各大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话本段子都换了新,盘点最近三年神童才子,拉着比自个儿还高的等身画卷连蹦带跳,说的是唾沫飞扬,激情四射。
萧乾进门摘了披风兜帽,漫视一扫,这茶楼上下几乎全被青衣长袍的学生士子包了。
他一身劲装,因今晨一场霏霏小雨而湿乱的发丝往后一捋,如同个懒散闲汉般晃过去,惹得几名临近学子暗暗蹙眉。
萧乾置之不理,抬脚进了二楼雅间。
左蒙青坐在桌子后伸长了脑袋望,见萧乾反手关门,便挤眉弄眼地笑:&ldo;怎么着老弟,挨了几个白眼,咱哥俩儿对对数?&rdo;
萧乾扬眉一笑:&ldo;恕我直言,看长相,你心里就没点数?&rdo;
左蒙青忿忿骂:&ldo;小白脸!&rdo;眼角余光却悄悄瞥茶碗里自己的倒影,心想不丑啊,还挺俊俏的嘛,就是南越这群瘦不拉几的弱鸡仔不懂欣赏!
萧乾坐下倒茶,推给左蒙青一杯:&ldo;你来见我,是大晋来了消息?&rdo;
听见正事,左蒙青回神,道:&ldo;是。&rdo;
他从袖内掏出封信,递过去,边道:&ldo;高衡被扣在了大晋,顾宴传来消息说暂时无事,他也与几位将军碰了面。大晋形势不明,萧负坤之死疑点太多,朱昆绝脱不了干系,一些将军郁愤难平,想要动手,也有一些将军心灰意冷,解甲归田。&rdo;
乍然一听&ldo;萧负坤&rdo;三字,萧乾还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那些记忆不过几月,竟已忘得七七八八,果真现世安稳,洗淡了戎马血雨。但只怕终究,还是要拾起来。
&ldo;军中不稳,朱昆只会更急着把南越收入囊中。&rdo;萧乾展信看完,若有所思。
左蒙青颔首:&ldo;只在今年之内。&rdo;
摩挲着瓷杯杯沿,萧乾喉头滚了滚,还是问了出来:&ldo;有多少人成了朱昆的走狗?&rdo;
左蒙青&ldo;啪&rdo;地一声捏碎了茶碗,水溅半身,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双目瞬间赤红,恨声道:&ldo;十之……七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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