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承业的靴尖即将迈过门槛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嗒”声——是周羽的指尖敲在了茶盘边缘,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格外清晰。
立在周羽身侧的林文轩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随即上前半步,折扇“唰”地合上,扇柄轻轻横在冯承业身前,动作不疾不徐,却像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去路。他目光落在冯承业紧绷的侧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冯使者,急着走什么?账还没算完呢。”冯承业的后背猛地一僵,三角眼骤然收缩。他下意识想开口呵斥,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方才那声轻叩,还有林文轩此刻的镇定,让他莫名心慌。他攥紧折扇,指腹蹭过扇面上俗气的“清风徐来”四字,心里疯狂盘算:这几人到底是谁?竟敢拦相府的人?
周羽始终稳坐在椅上,绯色官袍在烛火下泛着柔和却庄重的光泽。他指尖仍停在茶盘边,偶尔极轻地再叩一下,像是在给林文轩的话语“定调”。他目光落在冯承业僵直的背影上,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人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物件,连多余的情绪都懒得流露。
林文轩侧身让开半步,抬手指向周羽,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聚义厅:“在拦你之前,得先让你认清楚,你面前的是谁。在下林文轩,是主公身边的军师。”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这位,便是江南侯府世子,周羽。”
“江南侯世子”五个字像道惊雷炸在冯承业脑海里,他浑身一震,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铁青,又飞快褪成惨白。他早该想到的!那绯色衣料虽不是侯府规制,却用的是江南上等云锦,针脚细密;周身的沉稳气度绝非寻常官员能有,更不是江湖帮派的粗莽能比——江南侯等人与秦相素来是朝堂上的死对头,若是这位世子在此,今日之事怕是要彻底失控!
他身后的护卫们更是乱了阵脚,按在刀柄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有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目光扫过周羽时,像是被烫到般飞快移开——谁不知道,周羽麾下的部将个个骁勇善战,尤其擅长查探隐秘,绝非他们这些只懂狐假虎威的相府护卫能抗衡。
林文轩没理会他们的慌乱,又抬手指向周羽身侧的两人:“这两位,是主公的部将。”
话音刚落,十名护卫的目光齐刷刷盯在王猛身上。王猛依旧拄着那根裹着铜皮的狼牙棒,棒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眉头微蹙,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护卫时,竟让他们下意识攥紧兵器,连大气都不敢喘。站在另一侧的赵虎双手抱胸,肩背挺得笔直,却未像王猛那般带着凶气。
冯承业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锦袍领口的缠枝莲纹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若是寻常世家公子,他还能拿秦相的名头压一压,可面对江南侯世子,秦相的威慑力瞬间弱了大半。
冯承业定了定神,刚要开口,就听林文轩继续道:“三日前,你带着这十名护卫,从京城乘船来乐河府,坐的是运河上李老栓夫妇的乌篷船,没错吧?”
“!”冯承业的瞳孔猛地一缩,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乘船之事极为隐秘,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林文轩怎么会知道?
“李老栓,妻子张桂兰,夫妻俩在运河上撑船二十年,为人老实本分,膝下只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大的叫春桃,小的叫夏荷,今年刚满十六岁。”林文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冯承业心上,“那日你雇他们的船,说要去乐河府,给了五两银子定金,李老栓夫妇见你出手大方,又穿着体面,便爽快应了,还特意给你们准备了干净的舱房,备了鱼虾小菜,没错吧?”
这些细节说得分毫不差,冯承业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他记得那日张桂兰做的清蒸鱼确实鲜美,春桃还给他添过一次茶水,夏荷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缝补衣裳。可这些小事,林文轩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是李老栓夫妇说出去的?不可能!他明明威胁过他们,若是敢说出去,就杀了他们全家!
“船行到半途,也就是离乐河府还有三十里的芦苇荡时,风停了,船只能停在水上。”林文轩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带着冰冷的怒意,“你闲着无事,走出舱房透气,正好看到春桃和夏荷在船头洗衣裳。那对姐妹生得清秀,春桃眼角有颗小痣,夏荷的左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是李老栓夫妇攒了半年银子给她们买的生辰礼。你见了她们,便起了歹心,对不对?”冯承业的心脏“咚咚”狂跳——他确实记得春桃眼角的那颗小痣,记得夏荷手腕上的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日他见了那对姐妹,只觉得她们比京城里那些庸脂俗粉多了几分青涩,便起了心思。可这些事,林文轩怎么会知道?他身后的护卫们也开始不安地对视,眼神里满是震惊——那日船上的情形,林文轩竟像亲眼所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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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护卫去叫李老栓夫妇,说要让他们去芦苇荡里捡些干柴生火,其实是想把他们支开,好对那对姐妹下手,对不对?”林文轩的声音越来越冷,“李老栓夫妇走后,你的护卫按住春桃,扯夏荷的衣裳,你坐在舱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春桃哭着求饶,看着夏荷挣扎,还笑着说‘不过是两个船家女,玩一玩怎么了’,这些,你都忘了吗?”
冯承业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开口——他不是怕,只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起那日春桃的哭声,想起夏荷撕心裂肺的挣扎,想起自己当时的得意洋洋。在他眼里,那些船家女的性命和尊严,不过是草芥罢了,玩一玩又如何?秦相能护住他,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可他想不通,林文轩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甚至连他说的话都知道?
“李老栓夫妇捡柴回来,听到女儿的哭声,跑回船上时,正好看到你侵犯春桃,另外两个护卫按着夏荷!张桂兰冲上去想救女儿,被你的护卫一脚踹倒在地,撞在船舷上,当场吐了血!李老栓想跟你们拼命,被你们用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林文轩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事后,你便用刀威胁他们,抢了他们船上所有的银子,把他们的船划到浅滩上,让他们动弹不得。这些,你也忘了吗?”
冯承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却依旧没开口——他不是心虚,只是被林文轩掌握的细节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想不通,这件事做得如此隐秘,怎么会泄露出去?难道是护卫里有人走漏了风声?他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护卫,眼神里满是怀疑。护卫们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纷纷低下头,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解——他们也想不通,林文轩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周羽依旧稳坐在椅上,指尖停止了叩击,他抬眼看向冯承业,眼神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冰冷的寒意。冯承业对上他的目光,心底竟莫名窜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人掌控的不安。
林文轩看着冯承业沉默的样子,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冯使者,这些事,你和你的护卫们,都听清楚了吧?”
冯承业依旧没开口,只是攥紧了折扇,指节泛白。他身后的护卫们也都沉默着,眼神里满是震惊——他们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林文轩查得如此清楚。聚义厅内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重,烛火摇曳,映着冯承业等人惨白的脸,也映着周羽沉稳的身影,以及林文轩眼中冰冷的怒意。
林文轩的目光扫过冯承业僵在原地的身影,折扇在掌心轻轻一叩,声音里的寒意又添了几分:“你以为把船划到浅滩、抢了银子就完了?李老栓夫妇看着舱里哭到脱力的女儿,看着满地狼藉,连活下去的心思都没了——张桂兰抱着春桃夏荷,哭得连声音都哑了,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李老栓蹲在船尾,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船桨,指节都攥得发白,最后竟找了根麻绳,想把一家四口绑在一起,投进运河里了断。”
林文轩却没停,继续道:“好在他们刚把绳子绕到腰上,就被路过的好心人拦下了,此事才被外人知晓。”
翁同山听到“知晓”两个字,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大徒弟赵河生——赵河生是漕帮负责情报的头领,运河上稍有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翁同山的眼神带着询问,意思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报上来?”
赵河生被师父这么一看,瞬间懵了,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师父,弟子……弟子没收到消息啊!昨天傍晚弟子还让下面的人查过芦苇荡附近的船家动向,都说没异常,也没人提过相府之人欺辱船家的事……”他越说越心虚,额角渐渐冒了汗——漕帮的情报网在运河上素来灵通,小到哪个码头缺了纤夫,大到官船的行驶路线,从来没出过漏子,可这次这么大的事,他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实在说不过去。
翁同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惊讶——他知道赵河生办事靠谱,绝不会故意隐瞒,可连赵河生都不知道,说明周羽的情报网,竟比漕帮几十年经营的还要快、还要密。这让他心里既震惊,又有些佩服——江南侯世子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林文轩将翁同山和赵河生的互动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翁帮主不必惊讶。世子的情报网,不仅盯着运河沿线,从京城到地方,只要是秦相的人涉足之地,都有暗卫在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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