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稷噼里啪啦地一顿训斥,砸在了他的头上,竟让他险些忘记了,此刻最为难堪的,莫过于仍未坐起的李少君。
周围那一众先前还将他奉若神明的人,都只恨不得再离他远些,免得叫人知道了,他们先前不仅被诓骗得敬畏有加,还险些在刘稷出手时上前支援那骗子。离得远些后,投来的恼恨目光便越发肆无忌惮。
詹事郑当时,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份目光中也有一部分是投向他的。
尤其是一句“从祖辈到你没变过”“记不住教训”,更是一句太过要命的指责。也让他倏尔间,想到了贬官之前的那场庭议。
彼时,骄横跋扈的武安侯田蚡和窦婴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因田蚡欺压太过,和窦婴交好的灌夫直接在田蚡的宴会上怒骂出声,让这争执加剧,直闹到了朝堂上。陛下不堪其扰,干脆向朝臣咨询意见。
然而,在这样的大人物相斗中,朝臣又如何敢轻易表态。
这缄默无言的样子有没有讨好到如日中天的武安侯不好说,却是彻底激怒了一向锐意革新的当今陛下。
郑当时就挨了最重的一句责骂。
刘彻说,他这畏首畏尾的模样,简直和拉车的马驹没什么区别,不如砍了算了。此次当庭议论之后,更是把本已位居九卿的郑当时,贬黜到了詹事的位置。
可那会儿太子未立,前皇后被废,詹事府毫无事项待办,简直是被发配到了一个几无出头之日的地方。就算今年刘据出生,卫氏封后,郑当时依然是京中的闲人一位,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此地。
郑当时对自己的表现后悔多时了,常在想,若是先前他能胆子大些,会不会情况有所不同。但也不该……不该由这样一位年轻的后生这般不给面子地说出!
“足下慎言!”郑当时涨红了脸,怒斥开口,“辱及先祖,远胜辱我,我也并非庸碌辕下之驹,亦有血性在身!”
“可我说错了吗?”刘稷脸色都没变,“你那祖父曾为项籍部将,既得我……得我汉室开国之君宽宥,收容麾下,却不知何为天下必有正统,非要旁人夸他一句不忘旧主,连直呼项籍其名都做不到。这到底是高皇帝无容人之量,还是你家先祖没有看清前路的眼界,尽做那首鼠两端之事?”
郑当时:“你……”
刘稷一撩衣摆,施施然就在旁边的酒肆坐榻上坐了下来:“这李少君妄言寿数,献假丹方,欺君罔上,是个当入刑狱惩处,以免我大汉再有秦时旧事的混账,你们这些朝臣,便是为这些混账鼓掌助威的看客,也不是什么贤明睿智之人!”
“鼠目寸光!”
围观众人骇然地又抽了一口气。
刘稷的每一句话,都说得不客气到了极点。哪怕朝廷招贤,言论可自北阙上书抵达天听,但也没人有他这般怼天怼地、言行无忌啊!
那郑当时虽遭贬谪,但曾为刘彻的太子舍人,曾为一郡太守,朝中内史,怎么都该算是个大人物,因他本事尚在,难保没有很快被起复的可能。
怎么还能被这般从祖辈到他本人都骂上一通。
这人……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刘稷才不管这些人在想什么。
他只想着,自己今日这趟出门,果然是出对了。不仅先后有两个靶子送到了他的面前,还让他又是动手打了个痛快,又是动嘴骂了个舒坦,总算是把他在刘彻面前战战兢兢装刘邦的憋屈劲发作了不少。
再者说来,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自己争取生路,更有了出口的必要。什么惹是生非言辞无状?他明明是作为祖宗,先给小辈抓出了个要命的骗子,又来“鼓励”了一通他的朝臣。
“小霍。”
霍去病都慢了半拍:“……啊。”
刘稷哈哈一笑:“别愣着了,其他人护送我至廷尉府就行,劳你往宫中跑一趟,去报个信吧。”
他又转头看向了郑当时:“那第三点,我先替你回答了。此事牵连之人颇有名目,当——上请论刑,给京中做个典范。”
地上瘫软着的李少君都还没从这另外一出争执中回过神来,就见刘稷那只打人的手,又一次指向了他,“把他扛起来,一并押解过去,且听听他自来长安,都做了多少好事!”
“对了……”刘稷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他先前说的翁主相邀,是哪位苦主?”
一旁有人连忙答道:“是淮南王之女,现居京中。”
“好啊,”刘稷轻快地抬了抬眉梢,“再来个人,去把她也请去吧。”
……
当刘彻接到宫人报信,又听霍去病已至宫门外时,市肆内的一众人等,都已在刘稷的指挥之下,动身前往廷尉府了。
刘彻越听,越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真能折腾啊。
他原以为,这三日里,至多就是让刘稷重新熟悉一番人间景象,酝酿酝酿对朝臣的说辞,哪知道“祖宗”这般脾性,哪里坐得住,他刚出宫,就拳打李少君,怒骂郑当时三代了。
刘彻甚至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摸向了自己的侧脸。
要这么看,先前只给他一巴掌,还算是对他这位后辈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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