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宁臻玉醒来时,与梦里那盏被他宝贝似的挂了好些天的莲灯不同,桌上的小莲灯已烧毁了。原就是纸做的灯笼,自然熬不住火光。
从前那盏莲灯,后来被同院的师兄拿去玩了,没能找回来。
他想到这里,怔怔叹了口气。
等待离开的这五天,并不好过。
谢鹤岭位高权重,上门邀请宴饮的数不胜数,宁臻玉生怕他一时兴起改了时间,以至于错过五日后的灵松山之约——谢鹤岭赴宴从不留宿,其他邀约,未必能让他连续两日停留在外。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跑得越远越好。
幸而还算顺利,这般平稳地到了第四天,一切照旧。
夜色已落,宁臻玉松了口气,明日他就能趁夜离开,在严瑭的安排下逃离谢鹤岭,离开京师。
他悄悄在屋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他是孑然一身从京兆府牢里被带来的谢府,身无长物,如今要走,他只打算带几件衣服。
他翻翻找找,又翻出了严瑭当初给他的信,摩挲了一会儿。这封信被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放在枕下一个多月,才能在如此处境中稍稍安慰自己。
他捏着信发了会儿怔,终又将这封信整齐叠起,塞在包袱里。他枕着包袱正要睡下,门外忽而有人来敲门:“宁公子,段管事请你去前院侍酒。”
什么时候了,非要他过去侍酒?
自己对谢鹤岭从无好脸色,他不懂谢鹤岭怎么就非要来找他,喝酒也要寻不开心么,还是说谢鹤岭就乐意看他不痛快的模样?
这几天他很少在谢鹤岭面前走动,偶尔碰上几次,也忍了对方阴阳怪气的调侃,怕引了谢鹤岭的注意,最后一天竟还是想起他了。
宁臻玉只得坐起身,“来了。”
他穿好衣服,将包袱藏杂床榻下,确认无误,这才出门去了。
一进院子,他便听到谢鹤岭屋中传来袅袅乐声,只见乔郎和一名婢女在旁奏乐,而谢鹤岭披着衣裳,斜坐在榻上,对着棋盘下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棋子,一下下敲动,声声脆响。
棋盘为玉所做,隐隐泛着浅青色,棋子更是莹润,烛光下恍若透出光晕。
宁臻玉一眼便瞧出这棋盘不是俗物,价值连城,约摸是哪位官员送来巴结的。这朝中风雨欲来,皇帝病重,璟王残暴,谁不想换来一个在新朝站稳脚跟的机会呢。宁臻玉心里叹了口气。
他将酒壶放在案几上,斟了一杯酒,送去谢鹤岭手边,“大人请。”
谢鹤岭望着棋盘,似乎觉得一个人无聊,漫不经心道:“宁公子会下棋么?”
宁臻玉在睢阳书院时,闲来经常和同窗对弈,棋艺尚佳,只输过严瑭。但他此刻没有显摆棋艺的意思,不愿节外生枝,答道:“不懂。”
他不想在这里留太久。谢鹤岭敏锐,在谢鹤岭身边太长时间,他怕自己露出端倪。
谢鹤岭不知信了没有,捻了一颗棋子,点在棋盘上,啪的一声。
“此物,是严大公子所赠。”
宁臻玉背上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严大公子此前便送了青雀来谢府,且听闻有意在禁卫军中谋个位子,有巴结之意也是常理。他不该听到一个“严”字便战战兢兢。
“严大公子棋艺如何?”谢鹤岭又问。
一旁吹笛的婢女芙湘是乐伎出身,对严大公子有些印象,扑哧笑道:“听说是个臭棋篓子,讨好花魁娘子时技不如人输了棋,叫人笑话了好几天。”
谢鹤岭“哦”了一声,笑道:“那么送我也不算白费了。”
宁臻玉不知道他今日为何有闲工夫说这许多,便轻声告退:"若是无事,我先退下了,不打搅大人雅兴。"
“啪”地一声,又是一子落下。
谢鹤岭笑道:“急什么。”
他不顾宁臻玉隐约僵住的神色,抬手示意隔着珠帘的里间,意思很明显,替他整理床榻。
近来谢府的下人之中都达成了某种共识,知道宁臻玉恐怕已是谢鹤岭的枕边人,乔郎和芙湘察言观色,很快起身道:“奴告退。”
屋里又只剩了两人,宁臻玉总觉得谢鹤岭话里有话,抬头望去,谢鹤岭却仿佛又将注意力转回了棋盘上。他犹豫片刻,终又转身去往里间。
刚一进去,突觉屋内光芒璀璨,不像往常一般灯火昏黄。他四面看了一圈才发现,屋内的烛台上亮着的竟不是烛火,反倒供着两颗夜明珠,粲然相映。
好大的手笔,不知是哪位大人献上这般宝物,还不是一颗,竟是成对的,大小绝无一丝不同。
不知为何,这样明亮的光芒下,宁臻玉却觉出一种怪异的不安。他沉默地铺了床,拂了珠帘出来,就见谢鹤岭正望向他,目光里有一种微妙的玩味。
宁臻玉心头愈发不安。
谢鹤岭一手支颐,点点案几示意他过去倒酒。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灵松山赏枫,”他忽而道,“你可要同去?”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真反派从不回头看爆炸 占为己有 贵族学院里F1的小叔叔 在魔法学园被攻略的我(nph) 给汉武当祖宗那些年 事已至此,先结婚吧 奥特:全宇宙都知道凯伽有个孩子 龙皇他又在泥潭里摸鱼 幻想吃肉系统 星际战士养成记 改嫁后被亡夫强取豪夺了 病美人决定吃回头草 狐狸夫人太正经!GL 奇怪的神明增加了 贝利亚:我家有只会说话的杰顿 [全职]小猫会遇上心软的荣耀之神吗 [综英美]哥谭密教游戏 这个坏宝 [综武侠]鱼生请多指教 其实是一篇日常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