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哪儿有什么办法,要是有,也不会求那个林蔓了。&rdo;宋招娣向王阿婆委屈地哭诉。
回到梧桐里,她遇见了王阿婆。王阿婆蹲在门外摘菜,见到她无精打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满心怨愤,被王阿婆一关心,立刻控制不住,一股脑儿地把事情都说了,就连母亲和弟弟现还躲在露台的花棚里都吐露了干净。
&ldo;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门路,只不过,你得……&rdo;王阿婆打了个数钱的手势,暗示要想走后门,就需花费些钱票。
突然看见希望,宋招娣兴奋不已:&ldo;真能办到?&rdo;
&ldo;我有个当大官的亲戚,办你这种事,人家只要打个电话就行了。&rdo;王阿婆得意地拍胸脯保证。
宋招娣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答应道:&ldo;那行,你说,多少钱,我们家砸锅卖铁都会凑出来。&rdo;
王阿婆暗笑,给侄子王新民送礼调工作的钱,可算是有着落了。
宋招娣的无理要求,丝毫没有影响到林蔓的好心情。
坐在车上,她几次翻开户口簿看。草黄封面本子里的薄页上,&ldo;林蔓&rdo;两字赫然醒目。再三确认,她彻底放了心,这下可终于不是黑户了。
一想到身份问题已被解决,林蔓高兴得不行,笑意时不时地浮上唇角。下车后,她走路的步伐也不禁雀跃了许多。
阜新路的小白楼外,招工牌子被换成了宣传板报。黑板上,白色粉笔醒目地写着15个字,&ldo;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rdo;。
最后一批招工已经结束。现在进进出出办事处的人,大都和林蔓一样,是来交户籍资料和学历证明。
招工办与后勤科共用一间房。房间不大,勉强能摆下6张桌子。负责收材料的男人是个麻脸。他桌上的材料摞得山一样高。交材料的人等在桌前,长长的人龙一直排到了门口。
林蔓站在队伍的最后,跟着前面人的流动,时走时停,一步步地缓慢向前走。
麻脸办事员笔耕不辍,忙得不停。相比起他,房间里其他人就清闲多了,个个不是喝茶抽烟,就是翻开报纸,和旁人闲谈刚看到的热门新闻。
&ldo;你们看,这不是我们的高厂长吗?&rdo;
有人指着报上的一张照片给身旁的同事看。林蔓恰好走到近处,无意中瞥了照片一眼。
照片上站了一排中年男人,根据他们肩上的星章来判断,每人级别不低。
&ldo;嗯,就是他。诶?他旁边的人是谁?好像哪里见过。&rdo;
&ldo;你不认识他?大名鼎鼎的魏局啊,和我们高厂长是老战友,两人关系好着呢!&rdo;
对魏局的名字,林蔓再熟悉不过了。他是《春田》里的一个大人物。林蔓没想到,他和高厂长竟是老战友,这可是《春田》里从来没出现过的内容。
林蔓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队伍前行,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桌前。
&ldo;拿出来。&rdo;麻脸男人机械地说道。
林蔓递上了户口簿和高中毕业证书。
麻脸男人核查过了林蔓的户口,又看了几遍林蔓的学历证书。对两者确认无误后,他在一张空白的表格上写了些字。
&ldo;你的粮食关系和户口要跟着厂子走。等你去了江城后,那里会发粮本。这是给你拿去买火车票的介绍信。记住,报到日期最晚不能超过这月底。&rdo;说到最后一句话,麻脸男人加重了音,警告林蔓别不把报到时间当回事。
林蔓接过介绍信,仔细地折好,放进挎包的内夹层。她谢了办事员,转身出门。临出门时,她又听见了一句话。
&ldo;这个魏局有个女儿,叫魏小雨,是文工团的……&rdo;
魏小雨?
林蔓一怔,该不会是在三阳南货店碰到的魏小雨?她还欠这姑娘大白兔奶糖呢!
林蔓心里明镜似得,要想在五钢厂里平步青云,就最好能和高厂长攀上关系。高厂长和魏局交情匪浅,自然会照顾魏局特别交代的人。
那么,该怎样成为魏局特别交代的人?
完全可以从他的女儿魏小雨入手。
林蔓曾到处打听过,魏小雨要的大白兔奶糖全上海缺货,店里的营业员都说得肯定,近两个月内绝没有到货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能弄到大白兔奶糖,那就无异于帮了魏小雨一个大忙。
而至于要怎么弄……
林蔓轻笑。
不是有一口可以当空间用的棺材嘛……
第14章有志青年
从招工处出来,林蔓径直去了火车站。
六十年代,火车站大多是一个城市的枢纽,上海也不例外。车来车往,数不尽出城的人和进城的人在这里交汇,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推开蜂拥的人群,林蔓挤到售票窗前,递上介绍信和钱:&ldo;7月26号,去江城,硬卧。&rdo;
&ldo;硬卧没有了,只有硬座。&rdo;窗口里坐了一个女售票员,穿藏蓝工衣戴灰色套袖,说话的声音机械而冷漠。
&ldo;那就硬座。&rdo;林蔓没多计较,六十年代硬卧票买不到是常事,有不少人和她一样,得熬个天才能到目的地。
一张两指宽的火车票从窗口丢出。林蔓收起票,坐公车回了梧桐里。
白秀萍得知林蔓买好了票,明白外孙女离开在即,心里非常不舍。她忙去供销社买了两块榨菜疙瘩,切碎了和肉末炒香,好让林蔓乘车时有下饭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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