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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强烈的阳光使乡村显得明亮欢快，深蓝色的海水在海岸灰色的峭壁衬托下十分醒目。

主车厢里一开始也像小车厢那样静悄悄的，好像人在地上就动脑筋，到了车上就打瞌睡。

凯拉邦大人高兴地沉浸在他固执的美梦之中，只想着要把奥斯曼当局&ldo;好好地耍一下&rdo;。

范&iddot;密泰恩思索着这次旅行，不住地问自己一个外地的公民怎么会被抛到黑海海岸的路上，他本来可以平静地呆在君士坦丁堡的佩拉郊区的。

阿赫梅果断地决定出发，不过他打定主意，在需要避免耽搁或者要付钱才能越过一个障碍的时候，他绝不吝惜他叔叔的钱袋。他们要走最短的路，也是最快的路。

年轻人反复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在小海角的转弯处，他瞥见了海湾深处银行家塞利姆的别墅。他的眼睛盯着那个地方，无疑正是阿马西娅的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他们的目光虽然看不到对方，却很可能相互交叉。

然后，阿赫梅决心涉及一个最微妙的问题，他转向他的叔叔，问他是否决定了路途上的一切细节。

&ldo;是的，侄儿，&rdo;凯拉邦答道，&ldo;我们要绕着海岸走，决不离开它。&rdo;

&ldo;那我们现在是朝什么方向走？……&rdo;

&ldo;朝科布勒沃，离敖德萨大约12公里，我打算今晚赶到。&rdo;

&ldo;到了科布勒沃以后呢？&rdo;阿赫梅问道……

&ldo;我们连夜赶路，侄儿，好在明天中午前到达尼古拉也夫，那个城市离这个小镇有18公里。&rdo;

&ldo;很好，凯拉邦叔叔，确实走得很快！……不过，到了尼古拉也夫之后您不想只用几天就到达高加索的各个地区吗？&rdo;

&ldo;怎么走呢？&rdo;

&ldo;乘俄罗斯南部的火车，经过亚力山德罗夫和罗斯托夫，我们的路就走了足有三分之一了。&rdo;

&ldo;火车？&rdo;凯拉邦喊道。这时范&iddot;密泰恩轻轻地碰了一下这个年轻伙伴的肘部，小声地说：

&ldo;没用！……无谓的争论！……他讨厌火车！&rdo;

阿赫梅不是不知道他的叔叔作为一个忠诚的老土耳其党人，对于这些过于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是归根结底，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觉得凯拉邦大人可以破例地放弃那些可悲的成见。

如果让步，哪怕是一会儿，哪怕在任何一个问题上，凯拉邦就不算是凯拉邦了！

&ldo;你说到火车了，是吧？……&rdo;他说。

&ldo;是的，叔叔。&rdo;

&ldo;你想让我，凯拉邦，同意干我从来还没用干过的事情？&rdo;

&ldo;我觉得……&rdo;

&ldo;你想让我，凯拉邦，愚蠢地被一台蒸气机拖着走？&rdo;

&ldo;您要是试……&rdo;

&ldo;阿赫梅，显然你没有考虑你敢于向我建议的事情！&rdo;

&ldo;可是，叔叔！……&rdo;

&ldo;我说你没有考虑，因为你竟然能提出这种建议！&rdo;

&ldo;我向您保证，叔叔，在这些车厢里……&rdo;

&ldo;车厢？……&rdo;凯拉邦说，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声调重复着这个从外国来的字眼。

&ldo;是的……这些在铁轨上滑动的车厢……&rdo;

&ldo;铁轨？……&rdo;凯拉邦说。&ldo;这些可怕的字眼从哪儿来的，请你说说看，我们讲的是什么语言？&rdo;

&ldo;这是现代旅客的语言！&rdo;

&ldo;那你说，侄儿，&rdo;这个固执的人说着激动起来，&ldo;我从来不愿意爬进车厢让一台机器拖着走，我难道像一个现代旅客吗？当我能够在路上坐马车的时候我难道需要在铁轨上滑动吗？&rdo;

&ldo;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叔叔……&rdo;

&ldo;阿赫梅，好好看看我的面孔，并且记住：要是没有马车，我就坐大车；没有大车我就骑马；没有马，我就骑驴；没有驴，我就用脚走；没有脚，我就用膝盖爬；没有膝盖，我就……&rdo;

&ldo;凯拉邦朋友，发发慈悲，别说了！&rdo;范&iddot;密泰恩抓住同伴的手臂喊道。

&ldo;我就用肚子爬！&rdo;凯拉邦大人答道。&ldo;不错！用肚子爬！&rdo;

他说着抓住阿赫梅的手臂：

&ldo;你难道听说过穆罕默德是坐火车到麦加去的吗？&rdo;

对于他的最后一个论据，别人自然是无话可说。阿赫梅本来可以反驳说，穆罕默德的时代如果有火车的话一定也会坐的，不过他当然不再说话，让凯拉邦大人在角落里低声抱怨，任意曲解铁路行话里的一切词汇。

那时的马车在速度方面虽然无法与火车相比，但走得还相当快。在路面平整的道路上，马匹拉着车子用小步奔跑，倒没什么可抱怨的了。驿站里有的是马匹。阿赫梅‐‐他的叔叔乐于让他负责结算一切费用‐‐无比慷慨地支付各种收费和马车夫的&ldo;巴克希克&rdo;，也就是小费。钞票从他的口袋里不断地飞走。简直就像一位坐着一辆&ldo;纸币马车&rdo;的骑士，一路上在撒着卢布！

当天马车顺利地沿着海岸前进，经过了小镇舒米尔卡和亚力山德罗夫卡，傍晚时到了科布勒沃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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