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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幽夜默示录（第2页）

"虽然你带来了令我不快的预言之书，还煽动那些愚蠢的臣民们，让他们像扑火的飞蛾般，疯狂朝拜那本言之无物、只会给人虚假希望的玩意，但..."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极具诱惑力，"你终究是奥兹啊，是独一无二的大书记官。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舍弃那个软弱无能的主人，到我身边来如何？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菲谢尔就是要与奥兹搭档的呢」——这可是连她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真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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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兹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它微微振翅，声音依然沉稳得令人心惊："感谢小姐的赏识与厚爱。既然您如此诚挚地邀请，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众人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奥兹真的优雅地振翅飞起，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幽夜菲谢尔的肩头，如同它千百次落在菲谢尔肩上那样自然！

"奥兹？！"菲谢尔失声惊呼，声音撕裂，充满了被最信任伙伴背叛的极致伤痛与茫然，"你...你去哪里？！回来！"她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莫娜瞥了一眼菲谢尔，话里带着一点无语："他居然...真的去对面了？菲谢尔，这就是你一直信赖有加、形影不离的‘好乌鸦’？关键时刻竟然如此轻易就倒戈了？"

菲谢尔慌乱地摆着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呜啊啊啊——现在不是数落我的时候吧！"

她又急又气地看向奥兹，声音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与不解，"奥兹！你到底怎么了？是被她用什么邪恶的魔法蛊惑了吗？还是你从一开始就...为什么相信她说的话？你明明知道的！幽夜净土不应该是充满自由、戏剧与梦想的圣土吗？不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吗？"

幽夜菲谢尔发出一串银铃般、却冰冷刺骨的嘲讽笑声，她肩头的奥兹沉默着，如同一个真正的装饰品。

"大错特错，我天真又可悲的小艾咪。"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残酷，如同严冬的寒风，"幽夜才不是你幻想中那种充满廉价欢笑、如同儿童游乐园一样幼稚的地方。听好了，用你那颗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心，好好听清楚..."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菲谢尔的心上，"它是坟墓。是为我们这种无法面对现实、只能在幻想中寻求慰藉的失败者，精心准备的、华丽的坟墓！你将会葬身于此，彻底消失！而我，将取代你，带着我们共同幻想出来的、最完美的伙伴——奥兹，永远统治这座冰冷的王城，直至时间的尽头！"

"坟...坟墓？！"菲谢尔像是被这个词蕴含的绝望意义狠狠击中，脸色瞬间变得死灰，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这个词彻底击碎了她对幽夜净土的所有美好想象。

"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何必自欺欺人？"幽夜菲谢尔步步紧逼，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为什么幽夜净土永远下着淅淅沥沥、永不停歇的雨？那不是浪漫的星雨，那是悲伤凝结的泪水！为什么这片你所谓的‘乐土’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正发自内心的、欢快的歌声？有的只是那些夜鸦们按照剧本发出的、空洞的咏叹！回答我！"

菲谢尔被逼得节节败退，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哭腔，徒劳地指着上方的另一个自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是你污染了这里！就是你！"

"哦呵呵呵呵——"幽夜菲谢尔发出一串更加夸张而刺耳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直到现在，你还在试图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吗？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吧！小——艾——咪！是你内心深处的软弱和恐惧，孕育了我！是你创造了这个坟墓，却又没有勇气踏入！"

"呃...！"菲谢尔像是被无形的重拳击中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踉跄着后退，幸好被身后的辛焱扶住。

"幻想出如此庞大、如此精致的国度，却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承受它带来的重量。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事物感到恐惧，感到负担，想要逃离..."幽夜菲谢尔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冷酷地剖析着菲谢尔内心最深处的隐秘，"就算你用再华美的辞藻、再夸张的戏剧来伪装，再怎么逃避现实，也无法改变你自己就是一个懦夫的本质！你永远都是那个躲在房间里，靠着幻想度日的小女孩！"

说着，她像是丢弃什么垃圾一般，随手将手中那颗封印着胡桃的水晶，轻蔑地扔向下方的菲谢尔："承认吧！正是因为你无法真正面对这里，无法承受‘皇女’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我才不得不降临于此，代行你的职责！如今的幽夜净土，早已是我的东西！轮不到你这个创造了她却又抛弃她的懦夫来指手画脚！"

菲谢尔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冰凉的水晶，看着其中沉睡的、毫无声息的胡桃，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声音充满了绝望和自我怀疑的哽咽："我...我...或许...或许你说的对...我..."

幽夜菲谢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女王宣判囚犯的命运，做出了最后的、冷酷的裁决："小艾咪，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软弱的傻瓜。你既不配拥有奥兹，也不配拥有幽夜净土，更不配拥有‘菲谢尔’这个名字。滚出去吧，回到你那平庸的现实世界里，继续当那个无人理解、只会做白日梦的怪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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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家伙，说够了没有！"辛焱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箭步挡在了几乎要瘫软的菲谢尔身前，火红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指尖已经按在了琴弦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奏响战斗的乐章，"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这样否定她！"

莫娜却轻轻拉住了辛焱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依旧冷静，如同深潭，锐利地看向上方的幽夜菲谢尔，语气中带着一种洞察了一切本质的淡然，甚至有一丝怜悯："自己骂自己，还能骂得如此投入、如此精彩纷呈、如此...恨之入骨。看来，‘这件事’——也就是你无法接纳的这部分自我，真的在内心深处困扰了你很久很久了呢，菲谢尔。"她的话，巧妙地将矛头从外部对抗引向了内部矛盾。

菲谢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暴的港湾，泪眼婆娑地躲到莫娜身后，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迷茫："莫娜...呜呜...我该怎么办......"

莫娜侧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狼狈不堪的模样，语气依然没有什么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像个被抢走了糖果的三岁小孩。这可一点都不像那个自称要断罪天下、执掌幽夜净土的皇女殿下。"

菲谢尔慌乱地用手背擦着眼泪，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挠着脑袋，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却越发语无伦次："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害怕...很..."

"哼。"莫娜轻轻哼了一声，那双能看穿命运轨迹的眼眸直视着菲谢尔闪烁的金色瞳孔，"你该不会...真的就这么认输了吧？就这样向那个代表着你内心恐惧和软弱的‘影子’投降？让她来定义你是谁？"

菲谢尔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吟，充满了挣扎和自我否定："...我很不想承认...非常不想...可是...她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我的恐惧、我的软弱、我逃避现实...也许...也许都是真的...我或许...真的不配..."

"不，请千万不要这么想，皇女殿下。"万叶温和却无比坚定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投下的一枚定锚。

他缓步走到菲谢尔身边，并非居高临下的安慰，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尊重的姿态。"请您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一下，我们究竟为何会齐聚于此？是什么力量，将我们这些来自不同地方、拥有不同命运的人，牵引至您的身边？"

菲谢尔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万叶那带着风霜却清澈坚定的眼眸："万叶..."

"我，枫原万叶，只是一介来自稻妻的流浪剑客，浮沉于天地之间。"万叶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我受邀于此，唯一的使命，便是守护您的安全，见证您的旅程。而至于这几位..."他的目光扫过莫娜和辛焱，"她们也同样是因为收到了您的‘召唤’，感受到了您内心那份即便被深埋、也依然存在的闪光点，才会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段奇妙的冒险。我们此刻共同站在这里，站在您的身边，这本身，不就是最有力、最真实的证明吗？证明您绝非像她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辛焱也用力地点头，她绕过莫娜，来到菲谢尔面前，双手用力地拍在菲谢尔的肩膀上，火热的温度仿佛要驱散她周身的寒意："没错！听我说，菲谢尔！有自己的‘坟墓’，听起来是挺酷、挺摇滚的构思！但很可惜，幽夜净土它根本就不是坟墓！它是你创造出来的奇迹！是你独一无二想象力的结晶！是你用来对抗这个无聊世界的堡垒！它应该是充满生命力和激情的地方，就像我的摇滚乐一样！"她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试图点燃菲谢尔心中即将熄灭的火花。

菲谢尔看着同伴们坚定而充满信任的目光，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暖，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希望火苗："辛焱...大家..."

"哦？交到朋友了呢？"幽夜菲谢尔那令人厌恶的嘲讽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时刻，"真是感人的一幕啊。靠着别人的怜悯和鼓励，才勉强站起来的可怜虫。那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了吗？"她的红瞳中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光芒，"别做梦了！我才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存在！我是你的恐惧，你的黑暗，是你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噩梦！在我面前，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你所有的伪装都不堪一击！你——一——无——是——处！"

这番话如同冰水，再次浇灭了菲谢尔刚刚燃起的希望。她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谷底，菲谢尔看着手中那颗封印着胡桃的水晶，感受着其冰冷的触感，又抬头看向身边同伴们那没有丝毫动摇的目光——莫娜的冷静，万叶的坚定，辛焱的热情...还有...虽然站在对面，却依旧用平静目光注视着她的奥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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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吸入了整个幽夜净土的勇气。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莫娜和辛焱的身后走了出来。她抬起头，不再躲闪，直直地迎上上方那个代表着自身一切负面情绪的“自己”。她的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控制的颤抖，但其中却蕴含了一种破釜沉舟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对。这一次...我不能...我绝对...还不能输。"她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握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我才是...真正的皇女！给我好好等着...你一定会为今天所说的一切...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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