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喘了一口气,看向万师傅。
万师傅踉跄着扑到急救床边,再次探查孙女的脉象,果然发现那股阴寒蚀骨的煞气源头已被斩断,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最大的威胁确实解除了。他看向云清朗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感激、后怕、震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那冷酷到近乎残忍的救治方式…那瞬间爆发又瞬间收敛的恐怖剑意…以及…那最后未能落下的指尖…
……
万小雅被迅速转移到了特护病房,与王二狗所在的最高监护室仅一墙之隔。她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身体极度虚弱,左臂上的七道焦黑伤口触目惊心,残留的细微煞气如同顽固的毒素,不断消耗着她的生机。万师傅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用自身温养了数十年的至阳内劲,如同最温暖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对抗着那阴寒的残余。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王二狗那边的生命体征依旧微弱但平稳,如同凝固的死水。万小雅这边,生机如同风中烛火,虽然暂时保住,却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
就在万师傅心力交瘁,几乎要绝望之时,监护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笔挺白色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却眼神锐利的人。他身后跟着两名助手,推着一台造型复杂精密、闪烁着幽蓝冷光的仪器。
“莫师傅?”陈默认出了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希望。
“万老,情况紧急,长话短说。”莫临渊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而快速,目光扫过病床上昏迷的万小雅和监测数据,“我带来了‘神经元定向修复与生命场共振诱导技术’的试验原型机。”他指向那台幽蓝的仪器,“它能锁定残留的异常能量侵蚀点(煞气),进行精准的微能量冲击,在不损伤宿主组织的前提下,强行‘震散’其能量结构。同时,其共振诱导模块,可以模拟强大的生命场信号,刺激她自身的求生本能和生命潜能,加速自愈。”
万师傅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一丝光芒:“成功率?”
“理论可行,但未经人体试验,尤其针对这种…超自然能量侵蚀。”莫临渊直言不讳,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风险在于,共振刺激可能引发未知的精神冲击,她的意识处于深度昏迷,自我保护机制薄弱。需要有人…替她分担一部分精神层面的压力,或者…提供一个足够强大的、能稳定她精神世界的‘锚点’。”
“锚点?”万师傅眉头紧锁。
“一个能让她潜意识里感到绝对安全、足以对抗任何精神冲击的‘存在’。”莫临渊解释道,“最好是精神力强大、意志坚定、且与她有深厚羁绊的人。”
万师傅沉默了。小雅最亲近的人是他,但他的精神力量…恐怕不足以成为那个“锚点”。云先生…他根本无从寻找,更不敢奢望。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来。”
崔无涯斜倚在门框上,帽檐依旧压得很低,指尖的香烟换了一支新的,烟雾缭绕。他的目光落在万小雅苍白的脸上,又移向莫临渊,声音平静无波:“战场杀气,够不够‘锚’?”
莫临渊镜片后的目光猛地一闪,仔细打量着这个气息如同沉寂火山般的男人,缓缓点头:“纯粹、凝练、经历过生死淬炼的意志力…理论上,可以。但过程会很痛苦,如同置身修罗战场,精神会承受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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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无涯没有回答,只是将吸了一半的烟摁灭在门框旁的金属垃圾桶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他迈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万小雅病床的另一侧,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老兵特有的沉稳。
“开始。”他吐出两个字,闭上了眼睛。
莫临渊不再犹豫,对助手打了个手势。那台幽蓝的仪器被推到万小雅床边,数根纤细如发丝、顶端闪烁着微光的探针,在精密机械臂的操控下,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入万小雅左臂伤口周围的几处关键穴位和神经节点。
嗡——
仪器启动,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蜂鸣。幽蓝的光芒在仪器内部流转。
“定向冲击,启动!”
“生命场共振诱导,启动!”
莫临渊紧盯着主控屏幕。
几乎在仪器启动的瞬间!
“呃…!”深度昏迷的万小雅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痛苦地紧锁!左臂上那残留的灰败印记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内部疯狂攒刺!皮肤下隐隐透出紊乱的青黑色光芒!这是微能量冲击正在强行震散那些顽固的煞气能量结构!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冰冷、充满了铁与血、死亡与咆哮的意志洪流,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降临在病房之中!这股意志并非针对旁人,而是精准地、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环绕在万小雅意识世界的边缘!
崔无涯端坐在椅子上,身体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但他紧闭的双眼下,眼珠在剧烈地转动!额角、脖颈处青筋如同盘绕的毒龙般根根暴凸而起!牙关紧咬,腮帮肌肉绷紧如铁!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惨烈杀气,混合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这杀气不再是无意识的逸散,而是被他强行凝聚、塑形,化作一道守护的壁垒,隔绝着外界一切可能干扰万小雅意识复苏的杂念,同时,也如同最沉重的磨盘,对抗着那仪器共振诱导带来的、可能引发精神混乱的无形冲击!
他在用自己的精神意志,为万小雅构筑一个由纯粹战场杀气形成的、绝对隔绝的“堡垒”!一个能让她破碎意识暂时栖身的“锚点”!
万师傅清晰地感觉到,孙女原本因痛苦和煞气侵蚀而剧烈波动的精神波动,在接触到那股冰冷而坚韧的战场杀气壁垒后,竟奇异地平复了一丝!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块礁石!
莫临渊紧盯着屏幕:“煞气结构正在瓦解!瓦解速度超出预期!生命场信号开始出现正向反馈!她的潜意识…在回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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