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家租住的院子,在槐荫巷尾再往东走一炷香的地方,比巷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要僻静些。院子不大,显得有些陈旧,墙角的青苔格外茂盛,即便是白日里,也透着一股子阴凉。
王二狗踏进院门的那一刻,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不是用鼻子,而是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去“品”这院子里的气息。寻常人或许只觉得这里潮湿安静,但在他那因祖传技艺而变得敏锐的感知里,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丝极淡、却挥之不去的“阴晦”之气,像是陈年灰尘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让人心头莫名发沉。
“就是这里了,王大师。”李嫂紧张地指着正屋,“孩子就睡在那间房。”
王二狗点点头,没急着进屋,而是在院子里慢慢踱步,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面墙壁。万小雅跟在他身后,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她能看到王二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那双平时总是透着几分滑溜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像鹰隼。
在院子东南角的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王二狗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脸色更加凝重。
“李嫂,这棵树死了多久了?”他问道。
李嫂想了想:“听之前的租客说,搬来前就死了好些年了,一直没清理。”
“槐树聚阴,枯槐更是容易滋生晦暗之物。”王二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但这还不是根源,只是让这里的‘气’更差了些。”
他走进正屋,尤其是小石头睡觉的那间房。房间窗户不大,采光一般,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有些昏暗。王二狗让李嫂点上一盏油灯,自己则从旧布包里取出那个古旧的铜香炉,小心翼翼地放在房间中央。他又取出三支特制的、颜色暗黄、比寻常线香更粗一些的“问路香”。
“小雅姐,帮我把门窗都关上,暂时别让风吹进来。”王二狗吩咐道。
万小雅赶紧照办。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王二狗屏气凝神,用油灯引燃了三支问路香。香烟袅袅升起,起初笔直向上,但升至半空约一人高的地方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三股烟气并未消散,而是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扭曲着飘向房间的西北墙角,并在那里盘旋不散,形成一小片淡淡的烟云!
“果然有东西!”万小雅低呼一声。
李嫂吓得脸色更白,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儿子。小石头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害怕地把脸埋进母亲怀里。
王二狗紧紧盯着那盘旋的烟气,眼神专注。他看香的功夫,讲究“观烟形,辨烟色,品烟味”。此刻,那烟气盘旋如涡,颜色略显灰暗,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涩气。这迹象表明,墙角盘踞的并非什么有灵智的凶魂厉鬼,更像是一种因特定条件凝聚不散的“阴秽残念”,或者说,是一种低级的“影魅”,靠着吸食活人的微弱精气(尤其是孩童受惊时散逸的魂魄气息)而存在。
“东西不算厉害,但如附骨之疽,缠上孩子,会让他心神不宁,日渐虚弱。”王二狗沉声道。他取出几张黄符纸,又拿出一小瓶朱砂,蘸笔飞快地画了几道驱邪安神的符箓,让李嫂贴在房门、窗棂和孩子的床头。
“这几道符能暂时隔绝它,让孩子睡个安稳觉。但要彻底解决,得找到这东西的根源,把它驱散或净化。”王二狗解释道,“光靠看香,只能知道它现在在哪,为何盘踞于此,因何而生,还需要仔细查探。”
接下来的两天,王二狗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围着李嫂家的院子前后左右转了几十遍,用罗盘(虽然不太准)定方位,用土办法测地气,甚至爬上房顶查看瓦片。他还详细询问了李嫂一家搬来后的所有细节,以及之前几任租客的情况。李嫂只知道前一任租客是个孤僻的老秀才,搬走得很匆忙,再往前就说不清楚了。
王二狗忙得脚不沾地,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发现,那“影魅”似乎只固定在那个墙角出现,活动范围有限,但其存在的“根基”却异常稳固,绝非无根之萍。按理说,这种低级阴秽之物,要么是因横死之人的怨念残留,要么是与某种埋藏地下的阴邪物件有关。可他查遍了院子内外,既没听说这里死过人,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线索似乎中断了。王二狗憋着一股气,不想就这么认输,更不想回头去求云清朗。他王二狗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当一面,怎么能轻易栽在这“小阴沟”里?
第三天晚上,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槐荫巷的小院。云清朗正在院中月下独酌,见他回来,只是抬眼看了看,并未询问结果。万小雅倒是关切地迎上来:“二狗,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王二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懊恼地摇摇头:“邪门了!该查的都查了,就是找不到根子!那玩意儿像是凭空长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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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小雅安慰道:“别急,慢慢想,总能找到办法的。”
王二狗叹了口气,目光无意中扫过云清朗房间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以前遇到疑难杂症,或者需要查阅什么偏门知识的时候,都是云清朗钻进秦阿婆留下的那堆故纸堆里翻找!秦阿婆留下的书籍五花八门,有很多涉及奇闻异志、风水杂学的孤本秘册!
对啊!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云清朗能靠看书解决问题,我王二狗为什么不能?
这个念头一起,王二狗顿时觉得豁然开朗,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他腾地站起身,对云清朗道:“云大哥,秦阿婆留下的那些书……我能看看吗?”
云清朗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赞许,点了点头:“自然可以。书都在我屋里那个旧书架上,你自己去寻便是。有些书年代久远,翻阅时小心些。”
“谢谢师兄!”王二狗像是得了圣旨,立刻冲进云清朗的房间。果然,靠墙立着一个巨大的、颜色暗沉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线装书、竹简甚至兽皮卷,散发着一股陈年墨香和尘埃混合的味道。秦阿婆留下的只有一箱,云清朗什么时候搜集了这么多。
若是以前,王二狗看到这么多字就要头大。但此刻,他心中憋着一股证明自己的气,竟也生出了无穷的勇气和耐心。他挽起袖子,爬上梯子,从最上层开始,一本一本地翻找起来。
这个过程远比他想像的艰难。秦阿婆的藏书庞杂无比,有医卜星相、风水堪舆、神怪志异、甚至还有不少关于草药、矿物、机关傀儡的杂书。很多书用的还是晦涩的古文或异体字,王二狗看得头昏眼花,连蒙带猜。
头两天,他一无所获。看到的不是过于高深的理论,就是完全不相干的内容。他好几次都想放弃,但一想到云清朗那平静的目光,想到李嫂期盼的眼神,想到小石头惊恐的小脸,他就咬咬牙,继续埋首于故纸堆中。
云清朗和万小雅将他的努力看在眼里。云清朗偶尔会不动声色地指点一两句,比如“或许可以看看与‘地气凝聚’、‘残念化形’相关的杂记”,或者“有些地方志或许会记载当地的奇异传说”。万小雅则负责给他端茶送水,默默支持。
王二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逼着认字学艺的时光,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主动钻了进去。他不再是为了糊口而学艺,而是为了解决问题,为了承担责任。这种心态的转变,让他看待这些枯燥文字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竟然渐渐品出些许滋味来。
到了第五天,王二狗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已经缩小了范围,重点查阅那些关于精怪形成、阴邪汇聚条件的笔记和地方志传说。
终于,在第七天的黄昏,当他翻到一本纸张泛黄脆硬、没有署名、似乎是自己装订的笔记时,一段记载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本笔记主要记录的是本地区一些古老的风俗和禁忌。在其中一页,提到了一种名为“墙祟”的低级精怪。笔记中描述,“墙祟”并非魂魄,也非天生地养的精怪,而是由长期积郁的“人气”(尤其是怨气、悲气)混合潮湿阴晦的“地脉之气”,在特定结构(如老墙、枯井)中,经年累月偶然形成的影状秽物。它没有灵智,本能地渴望活人生气,尤其喜欢纠缠体弱或心神不宁者,吸食其精气壮大自身。驱散“墙祟”不难,但若不化解其形成根源的“郁结之气”,并改变其滋生的环境,即便暂时驱散,日后还会再生。
王二狗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找到了!就是这个!‘墙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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