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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陈默带来的现代医疗团队（第2页）

紧接着，是一阵低沉、持续、越来越响的轰鸣，由远及近，粗暴地碾过暴雨的喧嚣。那声音厚重而充满力量，仿佛某种庞大金属怪物的咆哮，震撼着山崖，也震撼着谷口几近凝固的空气。

云清朗死寂的眼眸，终于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

王二狗猛地从山石后探出头，瞠目结舌地望向天空。

只见翻滚的乌云和滂沱雨幕之中，一个模糊而巨大的黑影正迅速逼近。那炽白的光柱正是从它前端射出，左右扫动，如同巨兽的眼睛。随着距离拉近，那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只巨大的、钢铁制成的怪鸟！它有着修长的身躯，顶部飞速旋转的翼片将雨水切割成四散飞溅的白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那……那是何物？！”王二狗失声惊呼，下意识的反应是挺身挡在了云清朗和云霄身前，尽管他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庞然巨物，腿肚子都在打颤。

钢铁怪鸟悬停在谷口上方不远处的空中，狂暴的气流将地面的雨水吹得倒卷而起，形成一片迷蒙的水雾。那巨大的轰鸣和强烈的压迫感，让王二狗几乎要窒息。连昏迷中的万小雅，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喧嚣和震动，在云清朗怀中极轻微地蹙了一下眉。

舱门滑开，一道身影利落地跃下，落在湿滑的坡地上，站稳。

来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奇特的、毫无褶皱的白色长衣，外面罩着同样质地的白袍，脸上戴着一副遮挡了上半张脸的透明罩子（护目镜），镜片在探照灯余光的反射下，一片冷冽的白，看不清眼神。雨水打在他身上，顺着那光洁的衣料滑落，竟似不沾分毫。他手里提着一个银灰色、线条冷硬的箱子。

他的目光，隔着喧腾的雨幕和肆虐的气流，准确地落在了跪地的云清朗，以及他怀中那一团缠满麻布的身影上。那目光透过护目镜，冰冷、专注，不带任何属于“人”的多余情绪，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和评估。

云清朗的瞳孔，骤然收缩。

即使隔着雨幕，即使对方穿着如此古怪，即使那张脸被遮住大半……那身形，那下颌紧绷的线条，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为人托底的气质……

不是发小陈默，还能是谁。

陈默的脚步踏过积水，朝着谷口走来。他的步伐很稳，很快，对周遭狂暴的天气和那令人心惊的直升机轰鸣恍若未觉，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万小雅身上。他身后，又从直升机上下来了四五人，同样穿着白色或浅蓝色的外衣，有人扛着更大的箱子，有人推着带轮子的窄床（担架），动作迅捷而有序，沉默地跟在陈默身后，训练有素。

陈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王二狗一眼。他的视线越过了王二狗，越过了如石雕般跪着的云清朗，径直落在万小雅那缠满麻布、气息微弱的身体上。他的眉头，在护目镜下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是一种专业性的、对伤情严重程度的迅速判断。

就在陈默即将与王二狗擦身而过的瞬间，王二狗终于按捺不住，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猛地抓向陈默的肩膀：“默哥，小雅姐，她……”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不是陈默出手格挡。而是陈默身后，一名同样穿着白色外衣、身形精干的年轻男子，如同鬼魅般侧前一步，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王二狗的手腕脉门上。没有用力，只是那么一搭，王二狗却觉得整条手臂陡然一麻，积蓄的力量瞬间消散大半，那抓出的手竟再也落不下去。年轻男子面色平静，甚至对王二狗微微点了下头，随即收回手，退回陈默侧后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二狗心中骇然，这轻描淡写的一下，显示出对方对劲力拿捏的精妙，绝非常人。

这几下变故，快如电光石火。陈默的脚步，终于停在了云清朗面前，不足三尺之处。

雨水哗哗地浇在两人身上。云清朗仰着头，雨水顺着他僵硬的脸颊流淌，他的目光穿过雨线，死死盯着陈默护目镜后那片模糊的冷白。那里面，映出他自己狼狈不堪、绝望透顶的影子，也映出怀中妻子了无生气的轮廓。

陈默微微垂眸，目光终于从万小雅身上，移到了云清朗脸上。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透过雨声和尚未停歇的直升机轰鸣传来，不大，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质地，每一个字都像手术刀般精准：

“清朗，让开，我给你带了专业的整形医生。”

云清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抱着万小雅的手臂肌肉绷紧，指节捏得发白。他喉咙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干裂的嘴唇却只吐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陈默的视线再次落回万小雅身上，这一次，停留得更久，也更冷峻。他抬起手，不是去接万小雅，而是用戴着某种薄而贴服手套的手指，极快、极轻地探了一下万小雅露在麻布外的颈侧，又在她鼻端停留了一瞬。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收回手，重新看向云清朗，护目镜后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只是那命令般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更加迫人的东西，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违逆的事实：

“现在，由我带来的医生接管。”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后那几名白衣人已经无声而迅捷地围拢上来。两人展开那张带着轮子的窄床（担架），铺上干净柔软的无菌垫单；一人打开那个银灰色的箱子，里面赫然是排列整齐、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各种奇形工具（医疗器械）和瓶罐；另一人则迅速撑起一把大伞，遮在担架上方，隔绝了大部分雨水。

陈默不再看云清朗，微微侧身，对着担架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那是一种无需言语、长期磨合形成的绝对默契。

云清朗依旧跪着，抱着万小雅，像是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他看着眼前这群突兀出现、举止怪异却效率惊人的人，看着陈默那冰冷陌生的侧脸，看着那副倒映着暴雨和火光的护目镜……过往的恩怨、此刻的绝境、怀中妻子微弱的气息，还有那句“由我带来的医生接管”……无数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咆哮，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抱的手臂。动作僵硬，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肢体。然后，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万小雅，托向那张展开的、干净的担架。

陈默的手适时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接住。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与另一名助手配合，将万小雅平放在担架上，并立即用一条保暖的银色薄毯将她盖好，只露出头部。他俯身，再次快速检查了她的瞳孔和呼吸，同时对旁边拿着箱子的助手说了几个简短急促的词：“初步清创准备，建立静脉通道，通知基地准备无菌手术室和烧伤单元，通知血库备血，联系皮肤科刘主任、整形外科张主任待命，准备直升机转运，快！”

每一个词都清晰果断，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助手低声重复确认，手指在随身一个发着微光的小板子（平板电脑）上快速点击。

云清朗依然跪在原地，看着陈默和他的团队以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和精度忙碌着，看着他们给昏迷的万小雅手臂上扎入细细的软管（留置针），挂上透明的袋子（输液袋），看着陈默用消毒液快速清洁自己的双手，戴上新的、更贴合的手套，拿起一把精巧的银色剪刀，开始极其小心地剪开万小雅脸上和颈边那些被雨水浸透的、沾着药膏的旧麻布绷带……

他的世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直升机旋翼的轰鸣，还有那一片白色身影中间，妻子苍白安静的容颜。陈默护目镜的冷光，偶尔划过他的视线。

王二狗抱着被惊醒、茫然看着这一切的云霄，呆呆地站在几步之外，完全被这超乎想象的情景震住了，忘了动弹，忘了言语。

枯木禅师不知何时也已来到谷口，站在山门内的阴影中，苍老的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目光死死盯着陈默那熟练到令人心悸的动作，和他手中那些闪着寒光的奇异工具，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

暴雨未歇，钢铁的巨鸟在头顶轰鸣，冰冷的探照灯光柱切割着黑夜和雨幕。在这与世隔绝的古老山谷入口，一场超越时代认知、糅合了最前沿科技与最深沉执念的救治，就在这极端天气下，仓促而决绝地拉开了序幕。而跪在泥水中的云清朗，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是看着，看着一直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医生”之名，接管了他妻子渺茫的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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