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在眼前消逝?
他的目光扫过痛苦呻吟的王大叔,扫过悲恸的其家人,扫过周围一张张质朴而绝望的脸,最后,落在了紧紧抓着他手的云霄脸上。儿子正仰头看着他,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信任——信任他的父亲无所不能。
那一刻,云清朗心中有了决断。
“取热水,干净布,还有…我屋里那个旧药箱来。”他沉声吩咐,语气中的镇定瞬间感染了慌乱的人群。
药箱只是寻常木箱,里面只有些山里常见的止血草药。云清朗迅速检查了王大叔的伤口,血流不止主要是因为伤及了动脉。他并指如风,快速在王大叔腿根几处穴位用力点下。看似简单的点击,却蕴含着他对人体经络的深刻理解和一股精妙控制的微薄气劲。
奇迹般地,汹涌而出的鲜血速度明显减缓了。
村民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云清朗面不改色,用热水清洗伤口,然后将捣碎的草药敷上,用布条紧紧包扎。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沉稳利落,远超村医的手法。
“血…血止住了!”有人惊喜地叫道。
王大叔的痛苦呻吟也减弱了许多,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
“伤势太重,我只是暂时稳住。”云清朗对村长道,“需要更好的药材调理,否则恐有后患。我知道后山深处有几味药,或许有用,明日我去采来。”
村长千恩万谢,村民们看着云清朗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前所未有的敬畏。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先生”,恐怕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回到家中,夜色已深。云霄因为受了惊吓,又被父亲方才展露的手段震撼,早早睡下了,但睡梦中仍不安稳,偶尔会呓语。
万小雅点亮油灯,看着坐在桌边沉默不语的丈夫,轻声道:“你不是失去了武功?怎么还能?”
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用于封穴止血,但对于他们这样刻意收敛气息十年的人来说,任何一丝外泄,都可能像黑暗中的萤火,虽微弱,却有可能被有心人捕捉。
“嗯。”云清朗揉了揉眉心,“不能见死不救。”
“我明白。”万小雅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只是…风险终究是埋下了。”
“或许,这也未必是坏事。”云清朗抬眼,目光锐利,“一味地龟缩,并非长久之计。霄儿的路,注定不会完全平静。今日之事,也算给他,也给我们自己提了个醒。这世间,终究是力量为尊。没有力量,连想守护身边之人都难以做到。”
他顿了顿,看向里屋熟睡的儿子,语气低沉而坚定:“我要教他的,必须更快,更实用了。”
第二天,云清朗果然深入后山,不仅采回了所需的药材,还带回了一些奇特的、连村里老猎人都未必认识的植物和矿石。
从那天起,他对云霄的训练进入了新的阶段。
他开始系统地讲解人体经络、穴位的奥秘,不再是空谈,而是结合具体的运气法门——一套极其基础,却堂堂正正、根基扎实的引气诀。他告诉云霄,这是“筑基石”,来不得半点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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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带回来的矿石磨成粉,混合特定的草药,调配成药浴。每次云霄按照引气诀运行周天,感受到那股微弱的气流在体内蹿动,带来酸麻胀痛种种不适后,便需浸泡在这药浴之中。药力透过皮肤渗入筋骨,滋养经脉,缓解修炼带来的负荷,其效果远比云清朗当年凭借意志硬扛要好上太多。这是他为儿子精心准备的“捷径”,一份沉甸甸的父爱。
他还开始传授步法。不再是简单的闪转腾挪,而是融合了九宫八卦、阴阳变化的玄奥步法。他让云霄在布满落叶的林间穿梭,要求他脚步轻灵,不发出声响,不踩碎一片叶子。这既是对身体控制力的极致锻炼,也是对“意”的延伸运用——需得提前感知落脚点的每一分细节。
云霄的天赋,在这种系统而高明的教导下,开始真正显现。他心思纯净,感知敏锐,虽然修炼艰苦,时常累得筋疲力尽,但在父母一刚一柔的辅助下,进步堪称神速。不过月余,他已能清晰地内视到丹田中那一缕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气感,并能初步引导其在数条主要经脉中运行小周天。步法也日渐纯熟,在林间穿梭时,身影灵动,渐有雏鸟试翼之风。
云清朗看着儿子的进步,欣慰之余,警惕之心也从未放下。他白日教导儿子,夜晚则常常独自一人,立于山巅,感知着方圆数十里的风吹草动。他就像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敏锐地巡视着任何可能威胁到巢穴的气息。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当雏鹰开始振动翅膀,当潜龙开始舒展鳞爪,风波,或许便在不远的前方。
而此刻的云霄,正沉浸在力量增长的奇妙体验中。他不再觉得修炼是枯燥的负担,反而乐在其中。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更轻盈,更有力,目光更锐利,耳力更聪敏。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父母身上那深不可测、如同静海深渊般的气息。
“爹,”某一日,修炼间隙,云霄忍不住问道,“你和娘…以前是不是非常非常厉害?”
云清朗看着儿子好奇而明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过去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以及未来。霄儿,记住,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心向何方。”
他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山峦,看到了更遥远的、被尘封的过往。
“你只需知道,无论未来你变得多‘厉害’,家,永远在这里。我和你娘,也永远在这里。”
这句话,如同最坚实的基石,深深地烙印在云霄的心底。他开始隐约明白,父亲要教给他的,不仅仅是变强的方法,更是一种关于力量与守护的平衡之道。
山风拂过,林涛阵阵。这片看似与世无争的山村,因为一个孩子对“厉害”的向往,以及一对父母深沉的爱与抉择,正悄然酝酿着新的故事。未来的路还很长,潜藏的风险未知,但至少此刻,云清朗一家三口,正以一种新的方式,紧紧相依,共同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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