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号刚靠近残骸群边缘,数块巨大的金属残骸如同被无形巨手投掷,撕裂真空,朝着我们呼啸撞来!
“该死!是引力乱流!抓紧——!”老杰克目眦欲裂,嘶吼着猛打操纵杆!
一块锯齿状的引擎碎片在舷窗外急速放大,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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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号像一只刚刚逃离风暴、翅膀残破的海鸟,小心翼翼地滑向那片巨大、死寂、缓缓旋转的金属残骸坟场边缘。噬光带那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被暂时甩在身后,但前方这片由破碎星辰构筑的迷宫,散发着另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不祥。老杰克的手指在操纵杆上微微颤抖,汗水浸透了他油腻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观察窗外那片缓慢逼近的钢铁丛林,每一个微小的操作都倾注了毕生的谨慎。
就在船头刚刚切入残骸群最外围相对稀疏的空域,舷窗外的景象骤然扭曲!
不是能量乱流,是空间本身的畸变!
数块巨大的金属残骸——一块断裂的、边缘如同巨斧般锋利的战舰龙骨,一团扭曲成狰狞尖刺状的引擎散热阵列,还有一块比星尘号主舱还要庞大的、布满撞击坑洞的装甲板——它们原本只是在虚空中遵循着惯性缓慢漂移。但就在星尘号靠近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无形的陷阱!这些冰冷的钢铁巨物猛地改变了轨迹,如同被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以撕裂真空的恐怖速度,朝着我们这艘渺小的飞船,狂暴地投射过来!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死亡高速逼近的尖啸!
“该死!是引力乱流!抓住能抓的一切!!”老杰克目眦欲裂,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布满青筋的脖子瞬间粗了一圈!他野兽般的咆哮炸响在死寂的驾驶舱,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双臂肌肉贲张如岩石,死死抓住剧烈震动的操纵杆,用近乎蛮横的力量狠狠向左后方拉去!星尘号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船体在巨大的应力下嘎吱作响,猛地向侧面翻滚规避!
轰!砰!
剧烈的震动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脊椎上!第一块呼啸而来的巨大龙骨残骸,险之又险地擦着剧烈翻滚的星尘号右舷掠过!冰冷的金属表面在舷窗外一闪而过,近得能看清上面凝固的、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能量灼烧痕迹和粗粝的焊接疤痕!高速摩擦产生的刺耳尖啸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如同霰弹般噼里啪啦地打在船体装甲上!
“呃啊——!”
致命的危机并未解除!就在星尘号刚刚完成这个极限翻滚,姿态尚未稳定,船体还在痛苦的余震中颤抖时,视野里,那块扭曲成狰狞尖刺状的引擎散热阵列,如同宇宙巨兽甩出的骨刺,已经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直直地朝着星尘号脆弱的尾部主引擎舱区域,轰然射来!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老杰克再神乎其技的操作也无法在瞬间再次改变这艘破船的矢量!
避无可避!
“引擎舱!”老杰克绝望的嘶吼带着血沫的味道。
冰冷的绝望瞬间攥紧了心脏!引擎舱一旦被击中,我们最后的动力、维生系统、一切的一切都将瞬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在这片冰冷坟场里缓慢窒息、冻结成冰雕的结局!
不能放弃!潘多拉的冰晶还在等我!
我猛地闭上眼,强行压下翻滚的气血和被高速翻滚带来的强烈眩晕感。之前引导能量失败反噬留下的、深入灵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此刻在极致的压力下疯狂翻涌,像是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痛!痛得眼前发黑!但我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强迫自己将最后残存、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力再次凝聚、压榨、延伸出去!
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带着撕裂般的痛苦,狠狠刺向那块致命的尖刺残骸!不是引导,是干扰!是拼尽全力的偏转!给我——动啊!
嗡——!
脑海深处传来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那块高速袭来的尖刺残骸,在距离引擎喷口仅有不到十米的地方,轨迹极其微小地、如同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猛地向上抬高了那么一丝!就是这一丝!
轰隆——咔嚓!!!
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能量管道爆炸的闷响同时爆发!致命的尖刺没有直接贯穿引擎核心,而是狠狠撞在了引擎舱上方厚重的辅助装甲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艘星尘号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罐头,猛地向下沉坠!被撞击的部位瞬间向内塌陷、撕裂!扭曲变形的金属如同怪诞的雕塑向外翻卷,露出内部闪烁着危险电火花的复杂管线!
刺啦——!
比撞击声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真空寒气如同亿万把冰刀,瞬间从装甲板巨大撕裂口疯狂涌入的尖啸声!驾驶舱内的气压警报瞬间飙升至最高,凄厉得足以刺穿灵魂!温度以恐怖的速度直线下降,舷窗上瞬间凝结出致命的冰霜!稀薄的空气被狂暴地抽向那个死亡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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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口!!”凯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混乱。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躲在角落的年轻工程师,此刻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猛地从座椅上弹起,甚至顾不上被安全带勒出的剧痛,一把抓起固定在舱壁上的、沉重的应急凝胶喷射罐!罐体上醒目的骷髅头标记冰冷刺眼!
他跌跌撞撞,顶着能把人吹飞的恐怖吸力和骤降的温度,不顾一切地扑向驾驶舱后方通往引擎舱的、正在被疯狂涌入的寒气封锁的隔离门!隔离门边缘的缝隙里,肉眼可见的白色冰霜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他的手刚接触到冰冷的门把手,皮肤瞬间被冻得发白!
“凯!危险!”我的嘶吼被真空吸力的尖啸吞没。
轰隆——!!!
就在凯扑向隔离门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巨大阴影,如同宇宙本身塌陷下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舷窗!
一块比星尘号还要庞大数倍、如同小型山脉般的舰船残骸,不知何时被那诡异的引力乱流捕获,正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势,朝着刚刚遭受重创、几乎失去所有机动能力的星尘号,当头砸下!它的表面布满了扭曲的炮塔基座和断裂的巨型管道,如同无数根狰狞的獠牙!
视野被冰冷的、带着死亡锈迹的金属完全填满!巨大的压迫感让时间都仿佛凝固了。老杰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手臂无力地从操纵杆上滑落。路易斯发出非人的、濒死的呜咽,瘫软在地。戴安娜上将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凝重。凯保持着扑向隔离门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是彻底的空白。小星在我肩头发出绝望的悲鸣。
完了。这一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那巨大的阴影,是死亡的具象化。
就在这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就在那块如同山脉般的残骸阴影即将把星尘号彻底吞噬、碾成宇宙尘埃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轰!!!
一声沉闷到足以撼动灵魂的巨响,并非来自撞击,而是……来自我们下方那片巨大残骸坟场的深处!伴随着这声巨响,就在星尘号船头正前方,那片由无数破碎金属堆积而成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炸裂!
破碎的金属板、扭曲的钢梁、凝固的冷却液结晶如同火山喷发般向四周飞溅!烟尘弥漫中,一只巨大无朋的、完全由灰褐色岩石构成的手臂,裹挟着粉碎一切的力量,悍然冲破层层叠叠的金属废墟,如同撑开地狱的擎天巨柱,笔直地、精准地、带着一种撼动天地的沉稳,狠狠地抵在了那块即将砸落的、山岳般的残骸底部!
咚——!!!
无法想象的碰撞!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接触点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将周围漂浮的细小碎片瞬间清空!那只岩石巨臂承受着足以将小型行星击碎的恐怖动能,巍然不动!粗粝的岩石表面甚至没有出现一丝裂痕!巨大的残骸被硬生生定格在半空,距离星尘号的船头装甲,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一切。只有岩石巨臂与金属残骸接触点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巨大应力挤压声,如同远古巨兽的磨牙,在空旷的死寂中回荡,敲打着每一个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烟尘缓缓沉降。
在那只撑起死亡阴影的岩石巨臂后方,那片被它强行撕裂的金属废墟中,一个庞大、沉重、如同移动山岳般的身影,缓缓地、沉默地站了起来。
他太高大了!目测超过三米!整个身躯完全由一种粗糙、厚重、布满岁月侵蚀痕迹的灰褐色岩石构成,肌肉的线条不是流线型,而是嶙峋、刚硬、充满原始力量的棱角,如同历经千万年风雨冲刷而依旧屹立不倒的山崖峭壁。他的头部没有明显的五官轮廓,只有两个深陷的眼窝中,此刻正闪烁着两点如同熔岩核心般、疲惫却异常坚定、如同燃烧余烬般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穿透弥漫的尘埃,带着一种古老、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星河重量的气息,静静地投射在我们这艘渺小、残破的飞船上。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用那只撑起山岳的手臂,为我们挡住了必死的毁灭。动作笨拙,甚至带着岩石摩擦的沉重声响,但每一步,都稳如山岳的根基,不可撼动。
岩石巨人——或者说,泰坦——他那双熔岩般的暗红眼眸,平静地扫过剧烈喘息、惊魂未定的我们,最后,目光在星尘号船体上那个狰狞的破口处短暂停留了一瞬。凯正死死抱着应急凝胶罐,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却依旧徒劳地试图靠近那被冰封的隔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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