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反驳,反而伸手轻轻擦了擦温冉眼角的湿意。
“我懂这种感觉,”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共情,“就像你手里攥着一块碎掉的糖,明明已经不甜了,甚至硌得慌,可你还是舍不得扔,因为那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味道。你不是滥情,你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较劲,怕自己‘忘得太快’,就显得以前的爱很廉价。”
温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沐晚晴说中了她心底最深的顾虑。
“可冉冉,”沐晚晴话锋一转,眼神却依旧温和,“你有没有想过,沈泽早就把那块碎糖扔了?他转身就去拿了块更‘实用’的蛋糕,哪怕那块蛋糕不是他喜欢的口味,却能给他带来更多好处。你还攥着那块碎糖不肯放,硌疼的是你自己的手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和他分开,不是你的错。是他在‘你’和‘利益’之间,选了后者。他甚至没跟你好好告别,就把你留在了原地。你为他哭,为他难过,已经够对得起那段感情了。现在,你只是稍微松了松手,想看看旁边是不是有块没碎的糖,这有错吗?”
温冉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沐晚晴打断。
“我知道你怕,”沐晚晴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你怕自己再次受伤,怕周淮泽的喜欢不是真的,怕自己只是因为空虚才接受他。可你不能因为一次摔倒,就永远不敢走路啊。”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调侃:“你以为周淮泽就不怕吗?他是什么人?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在你面前呢?连牵个手都要犹豫半小时,怕吓着你;”
沐晚晴的话,像一颗颗小石子,砸在温冉的心湖里,泛起圈圈涟漪。
她想起周淮泽每次看向她时,镜片后那小心翼翼的眼神;
想起他在她难过时,默默递过来的热奶茶;
想起他刚才被撞破牵手时,耳根悄悄泛红的样子。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无坚不摧”,他也会紧张,会害怕,会小心翼翼。
“他等了你五年,”沐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重量,“这五年里,他身边不是没有比你条件好的女孩,可他谁都没接受。他不是没机会往前走,他是在等你。等你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等你愿意回头看看他。”
温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对沈泽的彻底释怀,有对周淮泽的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被动接受,却没想到,周淮泽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铺好了路。
“我不是让你立刻就爱上他,”沐晚晴递过一张纸巾,语气放缓,“我只是希望你别用‘道德感’绑住自己。你可以慢慢来,试着和他相处,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适合你。如果最后发现不合适,没关系,至少你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但如果因为害怕,就直接推开他,你可能会错过一个真正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看着温冉,眼里满是真诚:“冉冉,感情不是考试,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应该’或‘不应该’。重要的是,你开心吗?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安心?如果是,那就够了。”
温冉擦干眼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红的,却没了刚才的迷茫。
是啊,沈泽已经往前走了,她为什么还要困在原地?
周淮泽的喜欢那么明显,那么真诚,她为什么要因为过去的阴影,就拒绝这份可能的幸福?
沐晚晴见她眼神渐渐清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吧。”
温冉点了点头。
两人整理好妆容,重新走出洗手间。
温冉看着那扇门,深吸了一口气。
也许,她真的该试着往前迈一步了。
不是为了忘记沈泽,而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愿意等她五年的人。
生活总要继续,而幸福,从来都不是等来的,是要自己伸手去抓住的。
帮我个忙
沐晚晴和温冉的身影消失在包间门口,前往洗手间。
门刚一关上,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从微妙的和谐转变为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周淮泽脸上的温和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精于算计的沉稳。
他拿起醒酒器,姿态优雅地往陆承渊面前几乎未动的酒杯里添了些红酒,动作不疾不徐。
然而,就在酒液即将注满杯壁时,陆承渊修长的手指却轻轻按在了杯口,阻止了他的动作。
陆承渊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周淮泽,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了然于心的弧度,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无事献殷勤。二哥,有事直说,不然这酒,我怕喝下去不太安稳。”
周淮泽动作一顿,随即失笑,放下醒酒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被看穿的无奈,但更多是棋逢对手的欣赏:“到底是你了解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尽管包间里并无旁人,他还是保持了谨慎:“承渊,帮个忙。今晚……找个借口,让你家那位把温冉带回公寓。然后,你们……嗯,随便找个理由出去转转?或者早点休息?”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创造和温冉独处的机会,最好是能登堂入室,共处一室。
陆承渊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殷红的酒液挂壁,并不急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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