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吸了两把鼻子,吐出一口浊气,瓮声瓮气道:“隐约听说过两耳朵,但大伙说的模棱两可,有说真有说假,分辨不清。”
“我爷爷的确会医术,且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师从我曾外祖父。曾外祖父、曾外祖母在我们家很少提及,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我奶奶的出身也讳莫如深。
先辈们的隐秘已尘归尘,土归土,长辈们不想旧事重提,咱们做小辈的也不必非得追根究底。
我爷爷虽说学了一手非凡的医术,只因着本朝律令,从医者必须就读于正规医学院,通过医学考核,方能挂牌行医。
他这样无门无派,半路出家的野郎中如何能入世人的眼,为了生计只得走街串巷,卖些草药丸子度日。
后来因缘际会,我得以送入府城的沈家医馆求学,爷爷当机立断弃了游医的营生,专门做起了乡间野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卫氏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啊!”李苏木自嘲一笑。
“你可能不知道,虽说爷爷是个行走四方的游医,但经他的手救治的奇难杂症数不胜数,名声渐渐传扬出去,我们家的日子也逐渐兴旺。
但是从我进了沈家的那天起,他就折断了行医的那杆幡子,自此不再治病救人。
因着我既已师从沈家,便有了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出身来路,再不用像他那样师出无名,不被世人认承。
空有一身高明医术,却被人鄙薄、轻视,当作随意驱使的江湖伎俩,挣的银子再多,也换不来一声尊称。
他怕影响到我,怕我日后行医被人质疑来路不正,怕妨碍到我的名声。爷爷就这样隐藏了他的才华,做了道士,纵使被人说不务正业,有辱先人,他也不辩解、剖析,只一笑置之。
你说我承了爷爷这样大的恩情,我怎能不兢兢业业,奋发图强呢?”
卫氏嗫嚅道:“可夫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伙都说你比张老大夫还厉害。”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李苏木的面容严肃,眉眼坚毅。
“即便不说爷爷,单说我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磨难,我也得闯出一番名堂,方不辜负之前吃过的那些苦头。我没有跟你提过沈家的事吧,在沈家……”
在沈家医馆的求学岁月是李苏木一生的转折点,那里的日子是兴奋的,是隐忍克制的。
恩情只是一时,但求学是漫长难熬的,他依附于沈家,跟着沈氏子弟一同去学堂、背医书。
可他跟他们又不一样,既不是主人,又不能把自个当成仆人,其中分寸拿捏时刻紧醒着他。待人要和气,不能挟恩情自重,又不能让人觉得软弱可欺,谁都能踩他一脚。
学业考核更是绞尽脑汁,既不能表现出色,夺了沈家嫡系的风头,也不能名落孙山,次次掉尾巴让人瞧不起。
那些年李苏木可谓是把中庸之道修炼得炉火纯青,凡事都要讲究个中正平和,因时制宜。
生活上也面临诸多的苦楚,酷暑时房间里热得像着了火,夜里只有睡在青砖地上才能入眠。严寒更是难熬,手脚冰凉化不开墨汁,他就在房间里转着圈地跑步,用烛火烤。
沈府里的冷冰热炭不是他们家能消耗得起的,他也不愿意过得这样奢靡,一个农家小子而已,实在不必把自己当个人物。
长身体时饿得睡不着,爬起来找出白日里悄悄藏起来的白面馒头,就着茶水往肚里咽。
“……如今想来,在沈家的日子好像远得在了天边,又好像近得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我很感激沈家,人要知足,我得了人家的好处就不能恩将仇报,心怀不满,这些磨难都是我该受的。”
卫氏已是泪流满面,心痛不已,她从来不知道夫君少时吃过这样多苦头。
想也知道,几岁大的孩童远在离家千里的陌生之地,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长大后自然也就性子清冷,不爱搭理凡尘俗世了。
“好了,我这边也说完了,该说到咱儿子了。”李苏木微微一笑,温和地看着媳妇。
“我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夫,我的儿子自然可以跟着我学医,等他再大些,大到能独自生活。我会把他送去县城或府城的医学堂,不必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我有自信,再过几年我定能经营出一条顺畅的门路,到时官哥儿只管专注学业,而不用受我少时那样的穷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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