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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第1页）

迷茫的双目找回焦距，张弥愣怔。

&ldo;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弥儿那么认真地写着，那本册子一定很有意义。&rdo;

&ldo;也没什么……&rdo;他别扭转眸，假面透出薄红。

&ldo;那就是弥儿的路，你早就选好了，不是么？&rdo;

他还有路吗？

摸着中指上执笔造就的老茧，宛如墨画的眉梢锁了又锁。

对他而言，那只是一个梦。

&ldo;啪！&rdo;静夜中乍起清声，一惊，他陡然抬眸。

&ldo;啪！啪！啪！&rdo;一声重似一声地击掌，眼前人灼灼地望着他，眼中凝着难以化开的坚定，&ldo;怕么？&rdo;

傻傻地眨眼，他无解。

&ldo;若要留下重音，双手必须狠力相击。&rdo;她摊开双手，露出红红的掌心，&ldo;人生也是如此，痛，你怕么？&rdo;

&ldo;再悲惨的过往都忍了，走在自己的路上就算跌倒又怎样，愈痛愈强。再站起来的时候，你离自己的梦想也就不远了。&rdo;明明轻云闭月，可她的眼中仍荡漾着如水月光，&ldo;弥儿，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永远。&rdo;

心中扬起希冀，张弥锁紧的眉梢渐渐展开。

可是，大人呢？难道他要放弃大人么？那样冰冷的王宫，一个人怎能忍受。

&ldo;我要和大人一起走下去。&rdo;

&ldo;弥儿！&rdo;

&ldo;路，我已经选定了。&rdo;

面对她质疑的目光，张弥匆匆回身。清商曲辞，子夜变歌，夏风带点苦涩的味道。他径直走着，踏月而行。

&ldo;你听到了吧，弥儿，我与新王的对话。&rdo;

脚下一滞，他沉步。

&ldo;既然选择了，不妨听我说一个故事，好么？&rdo;

相隔丈许，他缓缓转身。

&ldo;曾经有一个姑娘，不，应该说是一个美人。&rdo;望着一池月光，她轻轻启唇，&ldo;十六岁那年她嫁了，嫁给当地很显赫的华族。原以为幸福触手可及，可红盖揭开的那刹她就隐约知道一切终成泡影。嫁于中山狼，含泪祭爹娘。当她以为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时，一个新生命又给了她希望。&rdo;

眉梢微动，他定在原地。

&ldo;再也没有放弃的理由了，她想着，默默地忍受着。终于在一个冬夜，孩子降生了。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孩子，是她仅有的一切。可还没等她哺育亲子，孩子就被抢走了。她的相公是一个嗜赌如命的纨绔子弟，败光了家产后竟然将她卖到了远地的ji馆。章台柳，艳红楼，多少次她都想一死了之。可是一想到她的孩子，再不堪她也就能忍受。见一面，一面就好，只想再抱一抱。&rdo;

心头莫名的酸涩，直觉想逃可怎么也迈不开步，他静静地听着。

&ldo;两年后一个神秘的客人为她赎了身，将她带到了云都。

&lso;想活么？&rso;新主人这样问她。

&lso;想。&rso;她认真答道，为了她的孩子她要活下去。

&lso;那么今后主人的路就是你的路。&rso;

如此，她的明天就这样定下了。经过严苛的调教，她被送给了当时的平南王凌越。&rdo;

平南王……胸口微微颤着，他不可置信地瞠目。

&ldo;当时王即位不久，为了抑制如日中天的华族，他必须笼络手握重兵的异母兄长。而那个美人就是王的礼器，石榴裙下英雄气短，很快她便成了平南王的宠姬，弥儿你也发现了么。&rdo;她转眸轻笑，&ldo;如此相似的手法，不愧是父子啊。&rdo;

果然是先王时代的事，那么那个女子就是……

&ldo;走他人的路也可以得到新生啊，她开始追逐那个梦了。寻寻觅觅，每当她发现一个相似的孩童时，再转眼那些孩子总会意外夭折。为何？当时她并不知道，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一颗棋子是不能有梦的。平南王在胭脂香粉中离世，她成了王的温柔利器。由最初的明察，到后来到的暗访，她始终没有放弃寻找。&rdo;

&ldo;摽梅已过，红叶无凭。一天，她终于等到了，那个耳着血痣的男孩。&rdo;

兀地，他捂住双耳，像是要否定什么。

&ldo;就是她的孩子啊。&rdo;

不可能，决不可能。

&ldo;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孩子竟然步上了自己的后尘。不能再忍受了，趁着宫宴她找到了男孩当时的主人当朝左相，弥儿，你知道她开出了怎样的条件么？&rdo;

不，他不想听，那样的价码他听过无数次。即便再高又怎样，和最初的三两没区别，没有！

&ldo;为了孩子，她愿意背叛主人。&rdo;

话音清晰入耳，他怔然。

&ldo;背叛那位等于放弃生命，她明白的，可她还是这样做了。只不过左相当时不知道她的动机，也便回绝了。&rdo;

他的鼻头有点酸，不知是为了谁。那个女人，抑或是那位大人。

&ldo;左相看起来真的是个好人吧，母性的直觉这样告诉她。可没等她缓过这口气，那个左相却英年早逝了。此时她的主人已油尽灯枯，器为王所用，王逝则器毁。因为她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rdo;

&ldo;所以，留不得。&rdo;

酸涩由鼻腔一路向上，如cháo水般冲击着他的眼角，一阵汹涌似一阵，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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