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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
不知何时,目中桃花已逝,三分惆怅七分落寞取而代之。
已经两年了,他胸口的痛依旧清晰。哼,两年前的那夜日日入梦,他又怎会记不清?
桃花目含着怨、隐着恨,死死地瞪着留园二字。
好啊,好啊。
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几欲爆出青筋。
好啊、卿卿你好—
淡淡遥山,落落残霞,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盏、两盏,华灯初上。
明黄的长袖慢慢垂下:“六幺。”语调轻轻,他背光站着,让人瞧不清表情。
哎,每次都是这样。
垂着脸,六幺在心中叹了又叹,自贴身处取出一串钥匙,小心地插入门上的四把铜锁里。
是夜,云都静得没有一丝人息。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一地暗影,过了子时就是百鬼夜行。此时的留园,月华如练,凌翼然独坐床缘,黑滑的长发不拘地散着,素色长袍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霸气,多了一点夜来幽梦的感伤。
因如是,缘如是,既不回头,不如相忘。
他用力想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轻抚着那人留下的喜帕。
孤,一定会忘记,一定会。
不期然,夏风吹来一地思念,抚帕的手指越发轻柔。
卿卿。
成全只会让人更加怀念,沉沦就在放手的瞬间。
帘后,六幺已记不清今夜自己叹了几声。悄然地,他吹熄烛火退出寝殿。今夜的月清瘦的有几分孤艳,好让人伤感啊。
“两年了。”走到树下,他仰头叹息,“时间明明过得很快,可看着王却觉得时光从未流逝一般,你说可是,林门主。”
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正当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时,就听树上沙哑一声:“不。”
“嗯?”六幺驻足聆听。
“很久。”树间的声音隐隐有颤,“已经过去很久了。”
原本想透透气,没想到更加压抑,六幺撇过脸故意岔开话题:“今夜没有不识相的人吧。”
不是他爱操心,只是这宫里有太多自作聪明的女人。去年,急欲争宠的陈昭仪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娘娘曾在梦湖上弹唱的事,竟然贿赂了宫侍在六月二十九那天溜进留园,东施效颦地唱了那首曲子。
而后,哎……
娘娘可是王心中的那片净土啊。
“林门主,这回别说是个人,就是鬼也不能放进来。”说着他像想到了什么,急急摇头,“不不不,如果是那位回来,就算鬼影也要留下,也要留下。”
林城璧刚要搭话,就觉压顶的杀气御风而来,瞬间汗毛竖起。
“主上!”
细碎的月光缀亮了深渊色的夜,玉帘余韵未消地荡着,发出美妙的轻响。
“好久不见。”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凌翼然端坐床缘,仿若没看到那一地如折翼落蝶般的宫卫保镖,姿态依旧狂妄傲慢,“定侯。”
山上雪,月下风,凤眸若寒潭,望着那人手中的喜帕,夜景阑沉冷了声音:“她在哪儿。”
凌翼然不可置信地瞠目,狠狠地、恨恨地瞪着眼前人:“好、好、”几乎是牙咬切齿,他先是微微翘唇,随后却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好!好!你好啊!”
“主子!”倒在一旁的六幺忧心忡忡地望着杀意毕现的夜景阑,情急之下脱口大叫,“定侯!定侯!其实娘娘……”
“在孤这儿。”笑声戛然而止,凌翼然敛起癫狂,桃花目中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主子……”
“孤原本答应了。”缓缓地,凌翼然站起身,一步一步从床榻上走下,“放她和你双宿双栖,再昭告全国王后因体弱而殒。可最后~”红唇勾笑,他笑得轻佻,“孤改主意了。”
话音未落,就见金光一道划破了他的肌里。
“在哪。”声若冰凌,夜景阑沉息压抑,惊人的气势似乎将夏夜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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