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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脖子上的血已经止住，我死命按在伤口，体外的痛给了我暂时的清明。薛梨月明显占了上风，与她对峙的已不足半数，可她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出手速度在不断减慢。

赫连荒怎么还不来，我快支撑不住了，眼前时不时冒出黑色斑点，像黑暗中的恶魔想夺取我的躯体。

就在这时，薛梨月的面前仅剩最后一人，她的额上爆开青筋，双目赤红，黑衣上的破口露出白皙的肌肤以及鲜红的骨肉。她再没力气剜出这最后一人的心脏，只是用尽力气将他拍飞，看他吐血倒地不起。

她往我这里走来，每前进一步，地上便留下一摊血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来到我的面前，她从袖口拿出小瓷瓶扔到我面前：&ldo;解药。&rdo;

言简意赅，我知道是什么，但我没有动。

&ldo;怎么？怀疑我？&rdo;她自嘲一笑。

我摇摇头：&ldo;没有，我是想说，&rdo;

时间仿佛静止，我能看见薛梨月身后的一双手正以光速飞来，快到不及我的一次呼吸，快到嘴里的呐喊还没冒头，快到飞鸟来不及展翅。如同鲲鹏飞跃过我的头顶，两个人的影子从我头顶翻过。

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我下意识伸手，两个人在空中一顿，不再坠落。一手抓住松柏，一手抓住薛梨月，身体快被这股力道撕扯成两瓣。幸好薛梨月带着手套增加了摩擦力，不然我肯定支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虽然她的金蝉丝手套嵌进我的肉里，很疼。

&ldo;你放开我吧，不然连你也会被拖下来的。&rdo;薛梨月现在的状态近乎瘫软，她肯定没办法解决那个拖累，我必须坚持住。

&ldo;闭嘴！别说废话，保持体力。&rdo;手往下缩了一个指节的距离。

她下面的黑衣人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松手，甚至还妄图顺着她爬上来，只是他见越动下坠的越快只好假装尸体。

&ldo;我很奇怪，你一向说只给伤害你的人三次机会，为什么偏偏给殿下和我那么多次？&rdo;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没怪你们呀！但我不敢说话，只是喘口气都能感觉到右手不断坠落。我用指甲抠住树干，再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挪过去，体内和体外的疼痛相抵，倒让我的感觉迟钝起来。也多亏这样才能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ldo;其实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是清楚的，你之所以不报复殿下是因为你很早就觉得他对你很特殊对吗？&rdo;她还在喋喋不休，真是的，不知道我都快坚持不住了吗！

&ldo;殿下对我来说也很特别，爱屋及乌，所以我也很喜欢你，以后和殿下好好活着。&rdo;

我心头一跳：&ldo;不许胡说！我一定能救你的。不许松手，明白吗！&rdo;

指头绕着树旋转滑过半掌的距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再没人来帮我的话，我恐怕撑不过两分钟。掌心的汗水还在往外渗，手与树的摩擦力在不断减少，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左手松开粗糙的树干的同时，右手的重量一起消失，我跌坐在岸边，茫然地望向悬崖下。黑衣女子在空中飘飞，像仙女完成试炼即将飞入天宫。她的眼角有一颗世间最珍贵的珍珠，圆润通透，她的嘴角动了动。

直到看不见她的绝世容颜，我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米黄色的金蝉丝手套扎进手中的血肉，可我完全感觉不到疼。内外的平衡一被打破，意识完全被吞没，我仿佛跌进无尽的深渊，只能听到绝望的哀嚎。

&ldo;和殿下好好活着。&rdo;

我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不管不顾就要往外冲。一双有力地手及时阻止了我，把我按在床上。我看清了来人，紧紧抓住他的手：&ldo;梨月，梨月呢？&rdo;

赫连荒认真望进我的眼中：&ldo;悬崖底下发现了她的尸体，和一个男人的，她，死了。&rdo;

&ldo;她是为了我，如果她不来救我，她就不会死。或者那时候没有发病，我们肯定逃走了，就不会一直待在悬崖边。都怪我，都怪我！&rdo;泪水模糊双眼，宽厚温暖的胸膛替我挡去能让我崩溃的风雨。

&ldo;没人怪你的，梨月若不想救你，她大可不必在去皇宫偷完解药后还去找你，她救你是因为她真的在乎你。&rdo;充满磁性而柔和的话钻进我的耳中，让我的情绪平静下来。

&ldo;对不起，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rdo;泪水打湿他的锦袍，可他只是安慰地抚摸我的后背。

心好累，真的好累，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在皇宫的身不由己，今后还要经历什么？要必须忍受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吗？我不要，若是那样，我情愿先离开的是我。

窗外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遥远的天际，广袤无际的天空张开它的怀抱迎接这个小小生物，白云也在欢呼雀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一切就像浮光掠影，赫连荒被封为太子，搬入太子府，没过多久皇上重病把监国大权交给赫连荒，到了年底正式册封为幕宣皇，登基称帝。而我也成了他的皇后。

事情也如我所料，皇上娶谁从来不止是他一人能说了算的，要求赫连荒选秀的奏折足可以堆满整个皇宫，他虽然至今不为所动，可我知道总有一日他会妥协。

太上皇和皇太后虽然为了保持自己守信用的形象，不曾施压让我妥协，但他们也旁敲侧击了无数次。说真的，我累了。

三月天的夜还是很冷，可赫连荒的御书房已经很久没有点过暖盆，他总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遣退磨墨的小厮，自己去替他研磨。

&ldo;你来了，吃过饭没有？&rdo;他总是这样，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到来。

我绕到他的背后替他揉肩：&ldo;今天有糖醋排骨，你要吃吗？&rdo;

他拉过我的手，一阵天旋地转，我跌入他的怀中，他低头尝试般碰触我的唇，见我没有反抗，加深了唇齿间的交流。

半晌，他松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ldo;嗯，很好吃。&rdo;

我羞得满脸通红，离他远远的继续研墨，清清嗓子准备说话。

&ldo;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都能知道是你来了吗？&rdo;

话被堵在喉咙里，我只得顺着他的话说：&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每次你来的时候，我这里跳得很快。&rdo;他的右手扶在心口的位置。

想说的一切如同鱼刺卡在喉咙，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心脏在剧烈跳动，他总是这样，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之前被他岔开多次，这次我必须说出来。

我叹口气：&ldo;大臣还在让你娶妃吧？如今三国刚刚统一，内在还很混乱，你我都知道娶了姜雨思的好处。放我离开吧。&rdo;

他的眼神骤然变化，手背上的青筋凸出，毛笔在他手中断成两截：&ldo;你想都不要想，若你要离开，除非我死！没有姜大将军，我一样可以解决内乱，统一大陆！&rdo;

&ldo;你为了这个皇位步步为营了多少年，难道你想为了我面临失去这一切的危险吗？&rdo;

有凉风透过窗户fèng隙吹进来，烛火几明几暗后，傲然挺立。他定定注视我：&ldo;如果是为你的话，放弃这一切又有何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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