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乱葬岗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城隍庙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里似乎有无数人影在挣扎、嘶吼。赵阳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他攥紧手里的半块血墨,墨锭里的赵灵儿轻轻说了句:“别怕,我会帮你。”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冲进了通往赵家村的浓雾里。前路一片漆黑,但他知道,那里有真相,有救赎,还有无数等着被唤醒的冤魂。而他手腕上的红绳(现在已经变成暗红色),正指引着他,走向那座藏着所有秘密的地窖。
赵家村的土路被雨水泡得软烂,脚踩上去能陷到脚踝,泥里混着碎枣核和干枯的枣叶——这是片枣乡,只是今年的枣子还没熟,枝头挂着的青果在雾里像一颗颗发青的眼珠子。
赵阳的粗布鞋早就湿透了,冷风顺着鞋口往里灌,冻得他脚趾发麻。但他不敢停,手里的桃木剑在雾里划出残影,剑身上还沾着乱葬岗的腐泥,散发出和血墨相似的腥气。
“就在前面。”赵灵儿的声音从他左肩传来,她的虚影比在城隍庙时淡了些,双丫髻上的红布被雾水浸得发暗,“地窖的入口藏在老枣树下,我爹说那是咱家的根,埋得比谁都深。”
赵阳顺着她的指引望去,雾里果然立着棵老枣树,树干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裂开的纹路里嵌着些暗红的东西,凑近了看,竟是干涸的血渍。树底下有块青石板,板缝里长出的杂草都带着点紫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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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血……”赵阳的指尖有些发颤,他知道赵灵儿说的“赵家血”指什么。手腕上的暗红绳结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剑,“你确定……用我的血就能打开?”
“我爹刻在门板后的字,不会错的。”赵灵儿的虚影飘到青石板上,裙摆扫过的地方,杂草瞬间枯萎,“他说阳儿是赵家唯一的根了,血里带着枣乡的土气,能镇住门后的东西。”
赵阳咬咬牙,举起桃木剑往掌心划去。剑锋很钝,割了两下才见血,鲜红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像落在烧红的烙铁上,“滋啦”一声冒出白烟。石板突然震动起来,从中间裂开道缝,缝里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浓稠的墨汁,墨汁里浮着些细小的骨头,像是孩童的指骨。
“快下去!”赵灵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虚影开始闪烁,“王启年的人来了!我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檀香味,是宫里御赐的那种,烧起来能压邪祟……”
赵阳来不及多想,顺着裂缝跳了下去。地窖不深,落地时踩在层厚厚的枣叶上,叶堆里发出“咔嚓”的轻响,像是踩碎了什么脆东西——他低头用剑拨开叶子,心脏猛地一缩:底下是无数个破碎的墨锭,每个墨锭里都嵌着点布料碎片,有官服的绸缎,有孩童的粗布,还有片眼熟的红布,和赵灵儿发髻上的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
“被炼成墨引的人。”赵灵儿的虚影落在他身边,声音发飘,“我爹每炼成一锭血墨,就把剩下的碎渣埋在这,说等攒够了,就能跟阎王换我回来……”她的手抚过那些碎墨,墨锭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你看,他们都在等,等有人来把他们从墨里捞出去。”
地窖的墙壁是夯土的,上面刻满了字,都是赵德发的笔迹,有的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刻下的:
“三月初七,王大人又来催了,说再炼不出镇宅的血墨,就把阳儿扔去喂狗。”
“五月端午,灵儿问我为什么要把她的红棉袄剪碎,我说给她做新的,她信了……”
“七月半,墨成了。灵儿在缸里看着我笑,说爹骗人,可她没哭。”
赵阳的喉咙发紧,那些字像烧红的针,扎得他眼睛发酸。他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个木架,架子上摆着个黑陶瓮,和墨铺里的一模一样,只是瓮口没有红布,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东西——竟是些符咒,每张符上都盖着李承道的私印,符纸边缘已经发黑,像是被墨汁泡过。
“这是……”
“你师父画的假镇魂符。”赵灵儿的声音带着冷笑,“我爹不敢扔,说留着是个念想,提醒自己欠了多少债。你看符背面。”
赵阳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符,翻面一看,背面用朱砂写着行小字:“王大人嘱,此符需掺童子尿烧成灰,混入墨中,可让冤魂误以为被镇压,实则怨气日增。”
原来如此。赵阳捏紧符纸,指节泛白——李承道不仅知情,还参与了王启年的阴谋,用邪术加固血墨的怨气,让赵灵儿的冤魂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踩在了青石板上。紧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得意的笑:“果然在这儿。赵德发这老东西,藏得够深。”
是王启年!赵阳赶紧吹灭手里的火折子,地窖瞬间陷入黑暗。黑暗中,他听见赵灵儿的呼吸变得急促,虚影在他身边发抖:“是他……他身上有我的味道,十年了,一点都没变……”
地窖的入口被掀开,几道手电筒的光柱扫进来,光柱里漂浮着无数墨色的尘埃,像是被惊动的蚊蚋。王启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贪婪:“把地窖搜仔细了!镇魂珠肯定在里面,找到了赏你们一百两!”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拿着铁锹往枣叶堆里戳,“咔嚓”的碎墨声此起彼伏。赵阳屏住呼吸,拉着赵灵儿的虚影躲到黑陶瓮后面,瓮身冰凉,上面刻着的八卦图硌得他后背生疼。
“大人,这里有个瓮!”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
赵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见赵灵儿的虚影突然钻进瓮里,瓮身剧烈震动起来,里面的符咒“哗啦啦”飞出,贴在靠近的人脸上。那些人瞬间惨叫起来,脸上的符咒冒出黑烟,皮肤像被墨汁腐蚀般溃烂,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
“废物!”王启年的声音带着怒,“连个破瓮都对付不了!用糯米洒!”
糯米落在符咒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符咒的威力顿时减弱。赵灵儿的虚影从瓮里被逼出来,脸色比刚才更白,双丫髻上的红布开始褪色:“我撑不了多久……他带了糯米和黑狗血,是我的克星……”
赵阳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半块血墨——这是他从墨铺带出来的,一直贴身藏着。墨锭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他把血墨往黑陶瓮里一塞,瓮身突然亮起红光,红光里浮现出无数冤魂的脸,都朝着入口的方向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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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一个跟班的声音带着狂喜,“大人,瓮底下有个盒子!”
赵阳探头一看,只见王启年的一个跟班正举着铁锹,撬开瓮底的石板,石板下果然有个紫檀木盒,盒面上刻着个“灵”字,正是赵灵儿的名字。
“拿来!”王启年的声音发颤,像是激动得不行,“快给我!有了这镇魂珠,我就能再活十年!”
跟班刚要去拿盒子,突然尖叫一声,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血肉模糊地缩回来。赵灵儿的虚影站在盒子前,眼睛变成了全黑,指甲又尖又长:“那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碰!”
她猛地扑向王启年,指甲插进他的瞎眼,王启年惨叫一声,手里的镇魂珠掉在地上。珠子滚到赵阳脚边,他弯腰去捡,却发现珠子里映出无数张脸,都是被血墨害死的冤魂,最中间的是赵灵儿,正对着他流泪。
“快砸碎它!”赵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镇魂珠是用我的魂做的,砸碎了我就能解脱,他们也能安息!”
王启年的跟班举着铁锹冲过来,赵阳侧身躲过,手里的镇魂珠狠狠砸向石壁——
“不要!”王启年发出绝望的尖叫。
镇魂珠没有碎,反而嵌进石壁里,石壁突然裂开,露出后面的密室。密室里堆满了血墨锭,最中间的石台上,躺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棉袄,正是赵灵儿的尸体,十年了,竟一点没腐烂,皮肤像浸在墨里的纸,泛着青黑。
尸体的胸口插着支毛笔,笔杆上刻着“王启年”三个字,笔尖还在滴着墨汁,墨汁落在石台上,汇成个“死”字。
“原来你把她藏在这。”赵阳的声音发颤,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镇魂珠,不过是用赵灵儿的魂魄和尸身炼制的邪物,“你不仅要她的血,还要她的尸身镇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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