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风带着草原的苍劲,掠过木兰围场的广袤原野,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映得远处的山峦层林尽染,近处的草丛随风起伏,藏着无数惊惶的走兽。弘历身着明黄色骑射劲装,腰挎宝刀,骑在一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上,神色威严,身后跟着几位皇子与前来朝贺的蒙古王公,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围猎的号角声嘹亮地响起,打破了草原的宁静。皇子们纷纷策马而出,各自追逐着猎物,猎场上顿时扬起阵阵尘土。永琪骑着一匹乌骓马,身姿挺拔,手持长弓,目光锐利如鹰。他自幼习武,骑射精湛,只见他拉弓如满月,箭矢如流星,每一次抬手都必有斩获,不多时便猎得了几只野兔、山鸡,甚至还射中了一头小鹿。
“五阿哥好箭法!”一位蒙古王公看得连连称赞,抚掌叫好,“果然是少年英雄,骑射功夫竟如此了得,真是大清之福!”
其他几位蒙古王公也纷纷附和,眼中满是赞赏。愉妃跟在金玉妍身后,看着儿子大放异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悄悄松了口气。自从上次策论之事后,永琪一直郁郁寡欢,这次围猎,总算是让他重拾了几分自信。
金玉妍坐在一旁的观景帐篷下,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奶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中却冷笑连连。永琪的风头越盛,对永珹的威胁便越大。她此次随驾前来,本就没打算让永琪安稳度过这场围猎。看着永琪在猎场上纵横驰骋的身影,金玉妍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动声色地对站在身后的赵诚使了个眼色。
赵诚一直扮作普通随从,默默跟在金玉妍身边,时刻等候吩咐。看到金玉妍的眼神,他心中一凛,立刻会意。他微微躬身,装作整理马匹缰绳的样子,悄悄退到帐篷后面,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猎场上,快步溜向了马厩。
马厩里,永琪的乌骓马正安静地站着,嚼着草料。这匹马是永琪的心爱之物,平日里精心照料,性子温顺却不失烈性,是匹难得的好马。赵诚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小刀,快步走到乌骓马身边。他先是轻轻抚摸着马的脖颈,安抚着它的情绪,随即趁着马低头吃草的瞬间,弯腰钻到马鞍下方,用小刀在马鞍的连接处轻轻划了几下。
刀刃锋利,皮革瞬间被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却又没有完全断裂,只是留下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这样的处理,既不会让马鞍立刻失效,又能在剧烈颠簸中不堪重负而断裂,完美地掩饰了人为的痕迹。赵诚做完这一切,迅速收起小刀,拍了拍马的屁股,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后,才若无其事地走出马厩,重新回到金玉妍身边,微微颔首示意事情已成。
金玉妍看到赵诚的示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端起奶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猎场,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她要的,就是让永琪在众人面前出丑,让他“鲁莽”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最好能再惹出些事端,让蒙古王公们对他心生不满,让皇上彻底对他失望。
围猎进行到一半,永琪正意气风发。他看到远处草丛中窜出一只雪白的野兔,眼中一亮,立刻策马追了上去。乌骓马撒开四蹄,如风一般疾驰,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永琪俯身贴在马背上,手中紧紧握着长弓,目光紧紧锁定着野兔的身影,丝毫没有察觉到马鞍的异样。
野兔跑得极快,在草丛中灵活地穿梭。永琪催马紧追,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他准备拉弓射箭的瞬间,马蹄突然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车身猛地一颠。原本就被割开裂痕的马鞍,在这剧烈的颠簸下,瞬间断裂!
“不好!”永琪心中一惊,身体失去了平衡,险些被掀翻下马。他下意识地死死抓住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试图稳定身形。可马鞍断裂的剧痛让乌骓马受惊失控,它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随即疯狂地在草原上奔跑起来,不受任何控制。
永琪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心中满是慌乱。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能拼尽全力抓住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剧烈晃动。混乱中,他手中的长弓不慎滑落,箭矢恰好卡在弓弦上,随着马匹的颠簸,那支锋利的箭矢竟直直射了出去!
“噗嗤——”
一声闷响传来。不远处,一位蒙古王公的侍卫正策马跟随,猝不及防被箭矢射中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侍卫的衣袍,他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肩膀呻吟不止。
“放肆!”
弘历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喝止。他原本正看着永琪追逐野兔,心中还带着几分赞赏,却没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看到侍卫受伤倒地,看到永琪骑着受惊的马匹疯狂奔跑,弘历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蒙古王公们也纷纷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那位受伤侍卫的主子,正是科尔沁部的王公,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倒地的侍卫,又看了看失控的永琪,虽然没有明说什么,眼中却满是不悦。围猎本是彰显大清国力、联络蒙古各部感情的场合,如今却发生了皇子误伤蒙古王公侍卫的事情,这无疑是对蒙古各部的不敬。
永琪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用尽全身力气勒住缰绳。乌骓马在原地焦躁地打转,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永琪翻身下马,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连忙跑到受伤的侍卫身边,脸上满是愧疚与慌乱。
“你怎么样?有没有大碍?”永琪急切地问道,想要查看侍卫的伤势,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此时,太医已经闻讯赶来,迅速为侍卫处理伤口。弘历骑着马快步赶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跪下!”他厉声喝道,语气中满是怒火与失望。
永琪心中一凛,连忙跪在地上,头深深埋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皇阿玛,儿臣失手,误伤了侍卫,还请皇阿玛责罚。”
“失手?”弘历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永琪,“你身为皇子,骑射多年,怎会如此鲁莽?马鞍断裂固然意外,但你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还误伤他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精湛骑射’?”
弘历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永琪心上,让他心中满是委屈与愧疚。他想要解释,想要说马鞍突然断裂并非他的过错,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马鞍断裂确实是发生在他的马身上,误伤侍卫也是事实,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
“皇上息怒。”科尔沁部的王公连忙上前,虽然脸色依旧不悦,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此事想必也是个意外,五阿哥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我的侍卫伤势颇重,还望皇上能给个说法。”
“自然。”弘历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冰冷,“李玉,传朕的旨意,将受伤的侍卫好生照料,赐黄金百两、药材若干,务必让他早日康复。另外,将五阿哥的骑射师傅叫来,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导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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